“那倒也是,以前整日就看到她在游家,不是干活就是织布。”
“你瞧那窗子上的网多细,窗子上的格子也好看,虫子肯定跑不进去,这风吹进屋子里,多舒服。”
“也没见得多好,我听我家男人说,他上次跟着去县城里的供销社,那屋子窗户上,装的可是晶亮亮的玻璃,可亮堂了,在屋内透过那窗子,外面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冬天,冷风都进不来呢,可不比这玩意好。”
“你脑子犯轴了呀,你也知道那是县城里的供销社用的,咱们这破地方,你弄得到吗?你用得起吗?”
“就是就是,还不如跟大花她娘多说几句好话,送点东西,也能给我家安个这样的窗子。”
明霞将取出的工具收拾起来,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议论声,正考虑怎么与阿依小山开口,询问她寨子里的事情。
不过,不等她询问,阿依小山已经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特意提高声音,对明霞说道:“明霞,这窗子太好用,你这辛苦一趟不容易,这窗子的活肯定细致,要花你不少时间,耽误你赚工分,这一袋地瓜米你可一定要收下,要不然少了工分,饿了家里的姑娘们,我这当姨的心疼。”
明霞是不想收阿依小山的东西。
这个竹窗,是感谢她送给自己的苦梨膏,把身上的毛病调理好了。
她还没开口,看到她表情的阿依小山立刻给她使了眼色,开口截住她的话。
“你也别跟我客气,甭管我们俩关系再好,小娃儿总要吃饭穿衣。”阿依小山背着其他人,朝明霞使了一个眼色。
明霞犹豫了一下,明白阿依小山的意思,没有再推辞,接过袋子。
这时,一位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的阿婶,面带笑容地走到明霞身边,她梳着整整齐齐的老式发髻,衣裳工整,整个人看着比其他村妇讲究,她试探地问道:“大花她娘……”
“叫我明霞。”明霞将最后一个工具放入竹篓里,抬头说道。
在明小丫的记忆里,这位阿婶家就住在村长老宅的西面,房子也是铺了青瓦,家里有青壮多,底子也不算差,论起辈分,应该是游香美的表姨,她大儿子小名大彪,村里人按照惯例,喊她大彪娘。
她听到明霞的话,微微一愣,然后很快改口说道:“明霞,婶儿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婶儿家也做几个窗子。咱们这也不是什么买卖,就是想拿地瓜米,换你的手艺。”
明小丫与她没什么来往,关系说不上好坏,但在记忆里,大彪娘是从来不说人是非的性格,明小丫往日在洗衣服时,听到村妇说三道四,大彪娘说的话一向很公正。
明霞正想怎么接话,阿依小山用她惯有的口音说道:“老五姨呀,我今天答应带明霞去山上走一遭,有啥事,我下回带她去你家找你,你看可行?”
“行行行,”大彪娘听出了阿依小山的话意,高兴地应道,“我在家等你们,煮山栗子给明霞家的丫头吃。”
阿依小山说完,让明霞在这里稍等她一下,跑回屋子,不消片刻,她也背着一个大竹篓子走出来,说道:“走吧,我们上山去。”
村子里人多眼杂,她们两人没有多说,脚步飞快地走出村子之后,才开始细聊。
“咱们现在赶去寨子里,步子快点,太阳过半了就能到。”阿依小山说道,之前跟明霞约好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
“谢谢你。”明霞跟在阿依小山身后,山路很窄,一前一后,山路旁的青草树木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谢啥,咱们处得来,也就是帮把手的事情。”阿依小山抬手折了一枝灌木的树枝,上面有一串翠绿色的梭子似的野果子,“这是浆浆津,拿一个放在嘴里嚼,路上一点也不渴。”
说完,自己先摘了一个放进嘴巴里。
明霞摘了一个,轻轻用手擦了擦,放入口中。
咬下一口酸涩味道扩散开,明霞嘴巴一憋,眉头一皱,忍不住“呲”了一声。
阿依小山显然早习惯了这种味道,笑嘻嘻地看着明霞。
不过,很快,明霞也笑了起来。
嘴巴里的酸涩感,在很短的时间内退去,舌头和喉咙间,被一股很强的回甘所覆盖。这种回甘的感觉,在飞快的促进唾液的分泌,让喉咙口腔里润润的,非常舒服。
这种果子明霞没见过,它有点像明霞吃过的青橄榄和余甘果,都是先涩后回甘。
它酸涩味更重,回甘也更强烈。
“这果子晒完腌制的话,味道会怎么样呢?”明霞心中一动,一边走一边问道。
阿依小山撇了撇嘴,想了想,有点嫌弃的说道:“费工夫,特别费糖,要不然味道不好,吃这个还不如吃我晒的苦梨干,我们寨子的苦梨干,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