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公司主要经营成材的木料,主要用于建筑的木质材料,它在这个年代,经营权属于国家,由国家统一经营管理。因为运送木料的的需要,木材公司管理着凤城县仅有的两辆运输卡车,一辆负责从山上的木材厂把木料运下来,一辆负责把处理好的木料运到外地。
比起客车,每日都有往返的运输卡车,显然更为方便。但这种私人的顺风车,自然跟买票搭乘的客车不同,需要有一定的内部关系。
周国红虽然很小就跟随父母离开凤城县,但她父母的亲族关系依然留在小城中。她会带着师兄的两个徒弟回到凤城县,安安稳稳地窝在体育局训练,想必这是能护住她的地方。因此,托人帮忙搭个顺风车,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被城墙环绕的县城实际面积很小,因此很多单位都建在城墙外。随着人口增长,城市繁荣,古老的城墙终将会被时代淘汰,而明霞回望它们默默矗立的画面,也已经是它们最后的余晖。
周国红别看做家务不靠谱,相处起来又有几分大大咧咧的性子,其实办事很稳妥,昨晚送完明霞和二花回家,就拐到她亲戚家,提前定下了今天下午运输卡车的位置。
木材公司的厂房在县道的路边,距离县城应该是比较远的距离。还未走近,便有一股生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有点像松树的松香味,又有点樟树的刺激气息,混合在一起,不知是粉尘还是气味的原因,让明霞觉得鼻子痒痒,直想打喷嚏。
木材公司大门口有一间木头房,周国红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道:“老郑大爷,我找周国彪。”
“诶,”木屋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应话声,气息略显不足,随即走出来一位驼背老人,脸上皱纹密布,头发稀薄花白,他眯着眼看了看周国红,认了半天,才说道:“哦哦哦,是彪子的妹啊,进去吧。”
明霞跟在周国红身后,走进木材公司。
垒高的木料,飞扬的木屑,还有打着赤膊干活的木材公司工人。不过,与现代木材厂的机械轰鸣相比,这里的工具还很简陋,最为常见的是两人推拉时使用的长锯子
“老彪哥,”周国红神色坦然走进男人堆里,朝着一位正拿着笔写字的高壮男子喊了一声,“我带朋友过来了。”
先前周国红就跟明霞说过,周国彪是她大伯的儿子,算是关系很亲的堂哥,比她大十岁,是木材公司运输车的司机,这个月正好轮到他跑县城到山里木材厂的路线。虽然周国彪和周国红从小也没见过几面,但两人父辈毕竟是亲兄弟,在周国红回来这些日子,或多或少都会照顾着点。
平日,周国红若有事去省城,也会找他搭车。
“来了,过四个字就准备发车了,哟,还有个小丫头。”周国彪五官与周国红有几分相似,熟络地打声招呼,然后从旁边扯过一位穿着墨绿色工装的矮个男子,指了指明霞说道,“这位依妹跟我老妹认识,家在白山镇那附近,下次若是要搭车,给个方便。”
依妹子是这一代的土话称呼,通常用来喊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性,没有什么特别的感qíng • sè彩,跟普通话里的“阿姨”“叔叔”差不多。
四个字也是土话,一个字代表五分钟,四个字也就是四十分钟。
矮个男子应该也是司机,他听周国彪说完,爽快地应诺道:“行呀!等下光辉和刘大叔过来,我也跟他们说一声。”
开往木材厂的运输车出发的时间,比周国彪估计的更快。周国红看着明霞母女二人上车,关切地招手告别后,又绕到驾驶座那边,跳上卡车脚踏,用力拍了拍半开的窗户,对准备启动汽车的周国彪喊道:“老彪哥,帮我关照好她们,二花可是我亲徒弟。”
“行嘞!”周国彪好笑地看着表妹,抬了抬下巴,挥了挥手,说道:“你这话刚才都说第四回了,耳朵都磨破了,赶紧下去,我开车了,别靠太近。”
卡车从木材公司开出去,走了一大段路,明霞从窗边的后视镜里,还看到周国红站在原地,目送她们坐着的车辆离开。
周国彪开车的速度不快,不知是不是因为运货卡车的动力好,地盘稳,坐起来比昨天的小巴士舒服多了。
与运动员出身的周国红相比,她表哥周国彪显得更为健谈,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更有趣的是,明霞也根本不用太费心思接话,他就能眉飞色舞地讲上一大段。偶尔问些问题,他又能持续发挥好长一段时间。
二花早先还在新奇地张望窗外,一小会儿功夫,就被周国彪抑扬顿挫的话语吸引,缩在明霞的怀里,飞眉色舞地听着周国彪侃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