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瞧着周夫人这病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面的。身上的病还可以慢慢调理,但是这人心要是死了,你就是神仙下凡,怕也难治。
她转过头去瞧菊青,压低了生意问道,“周夫人是就周齐名一个孩子?”
颜夏是想,若是周夫人还有别的孩子,能叫来身边陪着,兴许能宽慰几分,对病情有益。可菊青却摇了摇头,“没有了。”
“不过,早年间夫人觉得自己恐不能生育,收过一个义子,但那位秦公子并不在京城内。”
颜夏一听,至少还有个依靠,便对着周夫人道,“周夫人,你这病主要在心,其次才是在身体。如今周家公子已然不在了,周夫人这般也是徒增伤心罢了,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过活才能对得起自己。何况,听说您不是还有位义子?即便这后面有什么不济,总归是有个可依靠的。”
周夫人听着这话,连连摇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颜夏继续道,“夫人若是这般那周公子的冤屈怕就是没人给管了,难道周夫人不想将那凶手惩治于法?难道那杀了人之人逍遥法外周夫人就开心了吗?”
周夫人一听这话,随即转过头来,“我岂会开心?名儿虽然随了我,身子弱,但却是个好孩子,他去读书说一定要挣一份功名,要给我挣一份诰命回来,到时,那些人谁还敢给我们气受?可是,他,他竟就这般——”
周夫人一个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不停咳嗽。
菊青一看急坏了,连忙叫人来。
颜夏朝她摆了摆手,“菊青姑娘不用怕,这吐血是好事,你家夫人是郁结在心,将这口气儿吐出来,她也就顺畅了。你取些清水给她漱漱口就好了。”
菊青见她这般说松了口气,然后取水去了。
颜夏坐下来替周夫人把脉,“周夫人,人活一世,为别人为自己,总是要走下去的。我听说那外室来寻过你?”
周夫人微微点头,长叹一口气,才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本是清流人家,没想到有一日也会和这样的人撕扯,我家老爷拿着我的嫁妆去给那余家外室,旁的也就罢了,可他拿的是我嫁妆里最好的几处庄子和铺子,有一处庄子我是想留给名儿的,那是我祖母上传下来的,我不肯,那余家外室便上门闹,还拿老爷说话,说我若是不给那地契,就要休了我。”
“休我,我倒是不怕,只是如今名儿科举在即,他不能有个被休的母亲,那是会影响他前程的,我便说拿另外两处庄子来换,可他们却不答应,本就都是我的嫁妆,如今却说得我好似那生人一般,咳咳——”
周夫人说到此处,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一生,最大的出息就是有了名儿,如今他不在,我是真的想跟着去了。若不是心中还想着要替他申冤我早就不活了。”
颜夏扶住她的背,“周夫人这样想就对了,周公子是个孝顺的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般,你这样是亲者痛仇者快,眼下是调理好身子,然后找到真凶才是。”
周夫人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这凶手肯定就是那余家外室所为,当天他们就放出了狠话,说若我不拿地契,就找人把名儿了断了,看我还留这些有何用,她说完名儿就出了事,可不是他们又是谁?”
颜夏当然也怀疑,只是周全那边一个劲地死咬着说自己没有shā • rén,那神情也有几分真,如今要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凶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那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不瞒周夫人说,我如今也在衙门当差,兴许能帮你呢。”
周夫人一听这话,摇了摇头,“若是有证据我早就去府衙告状去了。”
“那有没有什么你觉得奇怪或者异样的?”
周夫人细细去想,“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起一桩事情来,那天那余家外室扬言说要将我儿了断的话后面还说了要将他扔进乱坟岗里去。我当时就急了,气得说不出话来,菊青便帮我道说是少在这里威胁人,怕是连乱坟岗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没想到她竟冷笑着说如何去的话,我听着确实很真切,她若没去过,怎么会说得那么真实?”
“而且前段时间,我听说那周全好色成性害了一家姑娘,那姑娘的父亲来找周全拼命正好遇上了名儿在,名儿便说可以去告官的话,结果还被他父亲教训了一通。后来又有一回,是那姑娘来的,说是要找自己的父亲,再后来这事儿就没影了。我不知道此事和名儿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我感觉那周全手上怕是也不干净。”
乱坟岗,颜夏倒是真去过,她询问了周夫人当时那余凤是如何说的,周夫人便给描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