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五躺在床上假意睡着,感觉到陆崇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逼近。明明只是烛光投下的影子而已,舒五却觉出了沉沉的压迫感,像是被人挤干了胸腔中的空气。然而陆崇只是挨着她的身子,紧接着便越过她躺在了床铺的内侧。
等到舒五睁开假寐的眼睛,正对上他明亮隐忍的双眸。他便吻住了她。他的唇软软的,凉凉的,在她面颊轻轻点点,一会落在脸颊,一会落在颈间。又轻轻抬起她下颌,手指抵在耳后,深吸口气便吻住了她的双唇。
舒五不知如何回应,脑袋空空之间他将手臂垫在了自己肩胛下方,她只好仰着头,若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喘息。
唇齿相依,令人心动且心碎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两人难分难舍,然而陆崇克制着,支撑起的身体始终都没有压在她身上,如果他真的俯身下来,舒五会允许这暧昧延申到谁也无法约束的地步吗?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他会发现绝望的真相。
舒五睁开眼睛,看到两人的眸中都深深映照着彼此,主动吻了他一下,算是温柔地打断了两人唇齿间的缠‖绵。陆崇亦不多言语,紧紧抱住她,舒五感受到他的炽热与颤栗,这火焰亦将舒五燃成灰烬,肆意扬弃在命运的洪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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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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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五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长久且安稳的觉了。惬意到不愿意醒来,然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连内室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陆崇承诺过她,但舒五仍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也许他就此离开再不与她相见,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果。
舒五打起精神,去驿站找了赶车跑腿的小厮,让他叫金慈并几个仆人回来。又想着家中用品或许消耗不少,不若趁此机会上街采买些。
然而她刚出了巷子,便看见了立在远处的玉娘。
玉娘神色冰冷,身后是一脸不解与满不在乎的如梦。如梦往玉娘背上推了推,笑道:“你们娘俩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连家也不回了。”
舒五这才惊觉自己照顾陆崇的这几日,并非玉娘外出访友未归,乃是她回来时知晓了院中发生的事情。甚至仆人们放这么久的假竟然无一人前来打扰,料想也是玉娘吩咐过了缘故。
舒五当下觉得十分愧疚,上前去拉着玉娘想跟她认真解释。玉娘一拂袖,避开了她的拉扯。如梦瞧着她俩的样子,玉娘又实在倔强,只好从舒五这边开始劝说。
然而她一靠近,便咯咯笑道:“哟,开荤了呀。”
舒五一惊,慌忙摆手道:“没有。”
如梦笑得更大声了,打趣她:“没有什么,我说什么了?”
然而转念一想,这玉娘虽与自己同为风尘中人,也确实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了好久,但对着手底下的姑娘教导的从来都是要自爱的话,传授给她们的也只是琵琶技能。别的教坊的妈妈们想着如何让自家姑娘抬高身价,那才艺只是待价而沽的资本,然而如梦讽刺过玉娘几回,发觉她是认真地把教孩子们弹琵琶当成她们日后安身立命的手段,自己不由得也生出了三分的敬意。
如今见她们这样生分,舒五的样子又实在可疑,如梦便已猜出大半。她也不再说笑,上前一手拉着一人,道:“再怎么样,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之后,咱们再好好聊聊,行吗两位姑奶奶?”
三人回到了小院中,如梦跟在后面掩好房门,转过身见玉娘已经端坐在了堂前的椅子上,舒五则远远地跪着。如梦心中觉得实在没这必要,早晚不都有这一步,但碍于两人性情,只得缓缓俯身,悄悄问舒五道:“谁呀?”
舒五缄默不语,如梦又道:“我可认识吗?玉娘见过吗?”舒五缓缓点了头,如梦一拍大腿,长哦了一声,道:“是不是那日你带去小平康的二位,叫个什么陆啊李啊的,你瞧上哪个了?”
玉娘鼻子出了一口气,道:“还能有哪个?不就是英雄救美,勾勾手指便引她上了钩的凉州行军大司马陆崇将军吗?”
“他呀,”如梦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碰了碰玉娘胳膊,道:“他还行,你别--”。如梦还没有讲完,玉娘犀利的眼风已经扫过来,便不由得噤声。
舒五还跪着,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正色道:“舒五做错了事情,更错在不该瞒着阿娘,只是舒五与他并未有实事。”
玉娘看着她的样子,痛心疾首道:“舒五,傻小五啊,你们关门闭户十余日,你觉得街坊四邻是傻子吗,你觉得赶尽家中仆妇,大家就都不知道了吗,是否作成男女之实,又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