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管他,且去吧。”鱼朝恩道。
“是,”刘韶说着,便悻悻地退出了内室,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犒赏将士的美差要轮到这个竖子去做了,他何德何能,还处处与自己抢女人。
“我不想去。”段朗之乜斜着眼睛看到了欲向自己开口的鱼朝恩,便赶在他前面推脱道。
“你也太懒散了。好歹是咱家亲封的上州长史,到现在一点拿得出手的政绩都没有,让咱家以后怎么在圣人面前为你请封?”鱼朝恩半是责怪道。
“圣人封赏不封赏的有什么要紧,跟着督军已是无比自在,真有一日到了圣人跟前,我倒嫌累了。”段朗之满不在乎道。
这话虽无礼,却说到了鱼朝恩的心坎里。他自长安遇刺被这少年搭救以来,便接着感激他的缘故让他时刻跟着自己。
彼时鱼朝恩已位高权重,身边的红眼白眼,明枪暗箭实在难以防范。即便是常服出巡的机会,也难逃被人暗算。当日这年轻人出手相救,鱼朝恩心中存了疑虑,怕是有人故意安排。于是私底下派人对他大打出手,假意逼他说出幕后之人,然而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又派人到武威当地了解他的底细,下面人报上来道这段朗之本是武威段氏的二公子。段氏是当地大家族,但架子虽大,底子却日渐空虚,于是段老爷便遣这二公子入京科考,实在不行找找门路做个小官也可。
然而这来到长安的段氏二公子却是无心科考的,反倒是结识了一群游侠,每每酣饮,还爱叫上教坊美人作陪,很是让乃父操心。搭救鱼朝恩那日也是事出偶然,他还在船上与人饮酒,便听到了远处落水的声音,来不及细想便将他救起。
鱼朝恩探悉这其中来由,已是对他非常信任。又听说他来京是要谋得官职,便自作主张封了职位给他。谁知这一封不要紧,倒惹得他不痛快了,直言不自在,影响他饮酒品乐。鱼朝恩虽然嘴上怪他不知好歹,心底里倒是更加信任了,毕竟在他身边,不贪图他点什么的人已是十分稀少了。
段朗之愈是拒绝,他愈觉得凡事交给他放心。故此出任凉州也带着他,能做出多大功绩倒在其次,鱼朝恩只觉他的放荡不羁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好好好,犒赏将士一事还有些细节需要斟酌,咱家也不急这一时。”说着似是来了兴趣,道:“你这终日里流连花丛的,可有哪支入了眼的吗?”
段朗之一听这个,马上来了兴致,从胡床上跳起,道:“来凉州这几月,城中姊妹也看了个遍,若论诗书典故,舒四最佳,琵琶技艺也好。但若论品格有趣,当推她的妹妹舒五。此女琵琶技法虽与其姐不相上下,但每有旧曲改编,总能出惊人之音,思之甚妙。”
鱼朝恩见与他谈论政事,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不愿详听的样子,然而说起这城中艺伎却是一箩筐的话,不由得想说教于他。又见他似有所思,便问道:“怎么,有此二姝相伴,段公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不瞒督军,我虽瞧着舒五有趣,人家却不怎么搭理我。”又听他似是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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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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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在马上送别了陆崇之后,玉娘便有些病着了。这病原先也不打紧,只是间歇的咳嗽,舒五还以为是受了风寒,每日姜汤羌枣地为她煮了汤。然而喝下之后竟也不见好,玉娘又添了夜间发烧的毛病。
尽管如此,玉娘也没有忘记替舒五打点。她在街坊邻居之间放出话去,言道前几日舒五出了红疹,因怕会传染给大家,故而遣散了家中仆妇,只留了贴身侍女照顾,侍女隔几日便会请了郎中过来瞧病,大家偶然间看到的郎中出入舒宅就是如此的缘故。
这话说的大家俱是信服,加上玉娘本身又病着,众人便更以为是操心照顾的缘故。只是有一个人瞒不住,便是金慈。
然而金慈似是非常有婢女的自觉,主人家怎么教的自己便怎么说,也从来不会在仆妇的闲聊中透露出自己在这期间其实从未回来过的事实。
虽然安排的有些潦草,但还算合情合理,纵有些细节的地方,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自此玉娘便近乎一病不起的样子了。
舒四过来瞧过她,买了满满一堆的吃食与补品。舒五正伏在玉娘的床边,握着玉娘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额头,那样子倒似在悔恨什么似的。
玉娘不欲隐瞒舒四,但fēng • bō已过,再提起更多只怕是对舒四也不好。故而简单的嘱咐几句之后,便抬了一下眼皮示意二女出去,自己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