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五讲的是从武威逃出来之后的事情,讲到自己也是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望着天天的星星无法入眠。然而此刻的舒五讲着讲着便睡着了,陆崇将她环抱起蹑手蹑脚地送回到室内的床榻上,又在脸颊上轻轻一吻便在她身侧安然睡下。
后来舒五又告诉他学习琵琶有多难,小小的手指指缝要分得很开才能够到琵琶颈部的枕,而她学习琵琶的时候年岁有些大了,基本功方面本身就不足,因此较之寻常人便更加费劲。
“玉娘请来的琵琶师傅是从长安过来的,技艺甚高脾气也甚大。每次授课都不要旁人在场,若我弹得不好,他就直接敲在我手上。”舒五说着伸出手给陆崇看,仿佛上面仍有伤似的,陆崇接过她的手,道:“阿荔勇敢。”
舒五得意地朝他仰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怎么成为凉州琵琶圣手,怎么识得陆将军呢?”
“真的吗?”陆崇故作惊奇道:“我可能孤陋寡闻,回到凉州之前竟然从未听说过。”
“你也没有听过我弹琵琶吗?”舒五亦奇道。
“没有。”陆崇道。这话却是实话,从见她第一眼便深深爱慕,后来见她成于琵琶亦困于琵琶,更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听一听的事情了。
舒五却一抽手反拍在他的手背上,道:“你既然没听过,那么就只是钟情我的样貌了吗?”
陆崇一听,此更是兹事体大,又欲解释,就看见她明亮含笑的双眸,知道她亦是在逗自己,就要去挠她,舒五便笑着跑开了。
两人白天就在田间散散步,遇上阿小果帮他阿耶阿娘干活的时候,陆崇便卷起袖子帮忙,他们先是惶恐,后来见他真是无事可做,便也不再拒绝。自从陆崇发现了一张胡床之后,便搬到了院子里,夜间两人就并排躺在上面,看着天空,舒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话。
“你知道吗?”舒五道,“阿娘还曾送我去如梦那里学艺。”
“你去她那里能学什么?”陆崇问道。
舒五朝他笑了笑,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悄悄道:“学习如何勾引男子。”陆崇便好奇道:“如何勾引的?”
舒五一摊手,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没学会吗。”
陆崇大失所望,催促她道:“你好好想想。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舒五便又白他一眼,从胡床上下来,脑中回想如梦教过的什么小猫小兔小狐狸的,手脚僵硬地摆着姿势。陆崇见了一把将她拽进自己怀中,轻柔道:“媚视烟行,我已欲罢不能。”
舒五说他骗人,自己根本就还没开始做什么。陆崇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两人身体紧贴,陆崇道:“阿荔试试?”舒五将头靠在他胸口,轻轻摇了摇头,陆崇知她仍有芥蒂,也不勉强。
一日夜间,舒五睡着睡着便哭了,泪水打湿枕头,陆崇原本担心地观察着,见她哭得似要停不下来,便扶起她靠坐在自己身旁,舒五泪眼婆娑道:“我梦见了我阿耶阿娘,还有四姐。”
“他们怎么样?”陆崇道。
“他们说他们很好,叫我也好好的。”舒五道。陆崇心安,便要起身给她倒杯水。舒五拽着他不松手,陆崇一用力便将她从被子中捞起来。
舒五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突然失了被子又被他抱在怀中,便索性如同八爪鱼一样傍住他,细细的胳膊环住他脖颈,长长的双腿锁在他腰腹之间。
陆崇带着她要去外间倒水,冷不防听见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定睛看时,发现竟是魏风带着睡眼惺忪的阿小果在门口站着,他赶紧一个转身将舒五护在里面,自己背对着他二人吼道:“滚!”
第二日清晨,舒五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自己带了小狗去了附近的小山坳。陆崇语重心长又无可奈何地对魏风道:“小果再睡不着,你也不能带他来我这呀。”
魏风作为陆崇的副手,在他离开凉州的这十余日往返于农舍与将军府之间,本是为着将重要的消息带回给陆崇,然而长安山高路远地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消息能回来得这么快,魏风便也不着急,有时候见天色晚了,便索性在阿小果家住下。
阿小果本就与他熟识,有时候不想睡觉的时候,便会叫起他或陆崇给自己讲讲塞外的故事,或是干脆陪他练练剑。
从前如此,那一根筋的魏风便以为可以一直如此。
陆崇亦扶额叹息,道:“他本是睡不着,你带他去我那,他见了岂不更睡不着了。”
魏风耿直道:“我看小果回去睡的还挺好。”
“那你也不能给孩子看这个!”陆崇忍无可忍,朝他咆哮道。
魏风连连点头,应该是真正明白了陆崇的意思,然而又好似领悟地过了头,脑中想起昨夜看到的场景,不要命地问道:“那个姿势,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