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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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真相的舒五没有如陆崇所担心的那样一病不起,或是昏睡数日。
反而连日来孕吐不止几欲无法进食的她也不再呕吐,转而打起精神认真咀嚼着陆崇喂到她嘴边的每一口食物。
每每此时,陆崇便在心中暗暗喟叹,世人只知男子如磐石,女子如蒲草,却不知磐石应激而易碎,蒲草连绵无断绝。由是,又怎么会如其他男子一般不可一世地认为女子卑贱,而男子贵崇呢。
只怕还要刚好反过来。陆崇心想。
舒五虽如常,且比从前更加拼命般热爱生活,也从不拒绝任何送到嘴边的汤汤水水,然而每每陆崇将她打横抱起之时,心中仍是担忧这体重只怕并没有增加几两。她终归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接受天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烙印。
盛夏十分,舒五怀孕已四月。
夏季的衣衫贴着腰腹,已能看出微微隆起的轮廓,陆崇亦在心中盘算甚至祈祷着,一切的一切都只等阿荔平安生产之后再说。
人定之后的夏夜,仍是热辣辣的。
陆崇便在院中搭起凉棚,还效仿小果爹娘的农舍,栽种了爬墙的葡萄藤。夜里便拉着舒五的手在胡床上半躺着,一面给她打着扇子,一面同她讲着话。
“航英真的留在长安不再回来了?”舒五问道。
“兴许吧。”陆崇道:“他总归是要在那里的。”
良久沉默,舒五道:“但愿航英知道你自污的苦心,不只是为了拖仆固家最有前程的长子下水,更是为着从此之后你再也无法在长安立足,若一日想权倾朝野,御史台的人也必会永远念着这本旧账。你此举,实则也是叫航英放心。”
陆崇握着她的手,叹息道:“世间知我如己者,唯余阿荔一人了。”
又笑道:“从前航英是军师,如今我只觉他的谋略,不敌阿荔的一半。”
他此话本是缓和一下,叫气氛不至如此凝重,然而舒五望着他的眼睛,道:“你与航英,不会走丁章将军的老路吧?”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