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就这样他们肩膀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但周祎始终不敢触及到她的肩头。
“想不到咱们还能坐在这说话。”淑澹沉默一会继续道:“你已经知晓我的许多事了,可我还不知晓关于你的事。可否告知与我?”
周祎开始的时候是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不该说。即怕说错了什么又怕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他便从最让他感到愉悦的部分说起。告诉淑澹他不过是在西厂汪厂公手下当差的宦官,但是和汪直的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沾了他的光,谈及他在汪直身边所办的案。刻意简略地说起他在宫里侍奉的种种经历也没有谈及入宫前的事。周祎不说的事淑澹自然也不会去过问。
周祎还谈起他的兴趣爱好,说着说着忽感有东西压在他肩上,周祎知道那是什么,他不敢挪动一寸生怕把她给弄醒了,只敢瞥眼瞧她。看着她眼角遗留的泪痕,周祎心想:她肯定是累坏了。睡着了也好就好好睡上一觉吧。
不知道淑澹睡了多久,只知道这里已经变得昏暗,得需烛火才能看清。周祎倒是不觉得别扭,他多么盼望今日的日落可以来得迟些。
“娘娘”
“是想娘亲了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吱吱声响。
“淑澹,怎么不点灯啊?”这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
如果让其他人看见淑澹靠在一个宦官肩上睡着了,指不定还怎么传呢。他虽说是残缺之身但总归是不好的,可站起身离开又惊醒到淑澹。周祎先不管了,清白要紧,尽管入了教坊司好像就没有清白可言了,但是能守护一时是一时。
稍微挪动肩膀,一手扶住淑澹的头,慢慢地把她放在地面上。但还是太晚了,周祎的举动因烛光而被雯儿看在眼里。
看见雯儿的嘴正要发声,周祎“嘘”的一声。雯儿赶紧关上门,轻声挪步,点上房里的几根烛。
“她是发病了吗?”雯儿轻声问道。
“是的。”说完,周祎和雯儿大眼瞪小眼片刻。周祎继续细声说道:“张姑娘,我来此并无恶意,是因收到马太医所说的医者的回信,特来告知。信,李姑娘已阅。若你不信大可在在她醒后问问便知。”
“周公公,我又没说啥,何必一个劲地撇清呢?不过在你离开前,能否把她给放到床榻上?睡在这怕是会受凉。”
“我怎么就忽略了这点呢。但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干的。”
“啧。你怕什么啊。罢了罢了,赶紧的。”
周祎弯下身,抱起淑澹,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起一名女子,可想而知他有多紧张和兴奋了,他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在淑澹睡着了要不然他该如何解释。周祎把淑澹安稳地放在床榻上,想替她盖好被子却止住了手。
“天色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雯儿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见周祎离开了,雯儿来到床榻边坐下,喃喃自语道:“真是的,连被子也不盖好。”
正当雯儿替淑澹盖被子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雯儿吓得一愣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淑澹坐起身说道:“就在他把我放在榻上的时候。对了这一整日你都去哪了?”
“我还不是被张大人叫去清点库房里的乐器,把断的弦都续上好下次演练之用。”
淑澹移动下身子,看了看地下,那封信还在,于是叫雯儿拾起它。雯儿拾起来并坐在淑澹边上阅了信中内容,一脸不屑地说道:“这还用他说。我只想知道是如何治法。”
淑澹拉着雯儿的手说道:“我这病你是知晓的,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好的。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莫要急。何况以如今的处境来看,这倒是个福。”
“可也不能坐视不管啊。”雯儿抿了下嘴唇,就是有些事不知当问不当问。为了淑澹好她还是问了:“那周公公是否对你有所企图?”
淑澹轻拍了雯儿的手背,眉头一皱严肃地说道:“休要胡说。他是个君子。不过倒是可以和他搞好关系,这对我们而言定是有利。”
这房里就只有淑澹和雯儿俩,不会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于是没有任何掩饰淑澹便把对周祎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全盘告知与雯儿知晓。如今只有她们是彼此的依靠,淑澹对雯儿不会有任何隐瞒,雯儿也同样如此。雯儿边听淑澹的计划边点头认同。若想要促成淑澹的计划,雯儿是必不可少的帮手。雯儿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淑澹要她如何做,她便照做就是。
京城——天子脚下亦是达官显贵、富贾的聚集地。其中就属坊间流传的各种风流韵事最为时人津津乐道,话本、说书已不足以解闷,有的事迹或被改编或被记载,进行刊印。这几日最广为认知的便是两月前才入了教坊司的李淑澹与西厂周公公有私情。何为私情,坊间解读不同。有认为是恩情或是结拜兄妹之情或是友情或是爱情,亦有人认为李淑澹是被迫与周公公交好,是周公公强迫的。但是入了教坊司这强迫一词似乎就不成立了,既不成立何来强迫一说,故绝多数人更愿相信他们关系背后是美好的存在,也算是满足了深闺女儿及公子哥儿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