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用很平稳的语气说道:“这种事哪能说习惯就习惯的。他们当真没对你做些别的,说些别的?”
淑澹迟疑片刻道:“没。”
周祎有自己的判断,他不信淑澹刚刚所说的,因为他对这些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一点都不怕吗?”
“怕啊。毕竟才刚开始,还没适应,不过我相信会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最怕的是我在他们面前犯病,那岂不是扰了他们的雅兴。”
周祎率先绷不住,他再次把淑澹拉入怀中,狠狠抱住,没有停止对淑澹的抚摸,但又怕吓着淑澹,他轻声说道:“别说旁人了,我就想知道你心中所想。”
淑澹紧紧抓住周祎胸前的里衣,埋起头道:“我心中所想便是我这样做值得。以前我都是他人的累赘,哼,没成想我还有些价值,我这副臭皮囊还有那些才艺终归是有些用处的。竟还能帮助娘亲她们恢复良民身份。”
“万一汪直做不到呢?”
“做不到我也认了。人活着总得有些希望嘛。”
“可我还能护着你。”
“你已经护着我三月有余了,足够了。这是我偷来的,是该还的,而且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或许我从未对你说过,但这三个多月是我打记事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这便足以。况且我本是有罪,理应受罚,这里的人何尝不是呢。她们没有机会逃脱而我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我比她们好太多了,好到我都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们。我都想开了,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周祎被淑澹这一番话惹得胸口隐隐作疼,但依旧平静地问道:“那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说你想开了?”
淑澹犹豫一会,抬起头看向周祎,眼睛红红的。“嗯。我想开了。”周祎把额头抵在淑澹的额头上,一手抚摸淑澹耳边的发丝道:“说我傻,你才是真正的傻子。你不也是只为他人考虑吗?”
淑澹被周祎这一连串的发问下,显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若我不为他人考虑,我便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你还有我啊。”
“你不也是他人吗?所以你也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之一。没了你们,我就没了牵挂,那我便不是我了。”
“那你能不能别忍着了,我在你就放声哭吧。”
淑澹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她眉头紧凑,一脸茫然,仿佛不可置信道:“我能吗?”
“问的是什么胡话,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放声大哭过。”话音刚落,淑澹便又埋头躲进周祎怀里,身体卷缩且颤抖得厉害,不停抽泣,什么话也没说。周祎亲吻她的发丝,然后说道:“把所有的苦楚都哭出来,哭出来吧。”
周祎被淑澹的泪水搞得胸前湿湿的,一股无能为力的凉意涌入心头。
不知哭了有多久,淑澹才累得趴在他身上睡下。周祎移动下身躯,把她放平了睡,再给她盖好被子。淑澹似乎在睡梦中还能感知到身边的动静,她死命拉住周祎的手往自己胸口放:“不要走。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