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一听更来劲了,打量了下张大人道:“啧啧,雯儿的爹算是你的恩师吧。你不会早就觊觎雯儿那泼辣的姑娘,故至今未娶妻的吧?”
“别...别胡说。说来惭愧我那是家境贫寒,家里人没给定亲,之后好不容易考上,有了一官半职,就想一心为朝廷办事,一展抱负。所以婚事才耽搁至今。”
“那你是看上雯儿了?”
张大人颇为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汪直突然垮下脸道:“她的父亲可是收过贿的,她作为罪臣之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教坊司她也待过。这些满朝文武可是人尽皆知啊,你若是娶了她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恐影响仕途啊。”
张大人顿了顿:“这我不是没想过,只是眼下还不知雯儿对我的心意。或许是我自作多情,况且她还有未婚夫,所以之后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周祎本没有细听他们俩在谈些什么,但一听到‘之后的事还真是说不准’时,他的魂魄好似归来了般,自言道:“是啊,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汪直面对周祎和张大人这两位皆有心中所属,顿时感到更加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使得他们做出变化,难不成他也该体验体验一番,方能知晓。但他又看着周祎这魂不附体的模样,还老是因淑澹受伤,正经事也不干。他摇摇头心想:不行,这情爱太可怕了。反正我左右不过是个阉人,要这做甚。
他忍不住发出感慨道:“嗐,我真不明白。这情爱有何好?张大人你难道真的肯为雯儿放弃仕途吗?周祎就甭提了,他啊倒是没这顾虑。不过,张大人你还是得成家的,哪像我们不用承担起承继香火的责任。周祎你说是不是?”
周祎冷冷说道:“汪直,你今日为何如此聒噪?就不能安静一会吗?”周祎显然是把汪直刚刚的话给听了进去,他是不用担心什么仕途,但单论他不能给淑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这一点就够他思前想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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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出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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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送别的路上,回西厂的路对周祎来说非常长,也行得非常慢。他恨不得立马回到西厂,蒙头一睡,啥也不想。因为此刻汪直与张大人的对话几乎每一句都在刺痛他的心,令他烦躁得很。
马车行驶至半程时,周祎实在是忍无可忍,突然一声令,命马夫停下,打算自己步行回去。反正这一整日他有的是时间。
步行的路上,有形形sè • sè的人,有结伴而行,自然也有一人独行。不管周祎看到什么皆让他悲从中来,心里堵得慌,又无处发泄。于是他不顾周围的人如何看他,一路跑回西厂。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似乎是要把所有情绪通过这一举动全发泄出来。
等他跑回西厂时,已是大汗淋淋。他大口喘着气,弯着腰,一手扶着西厂的大门。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大门上挂着的匾额赫然写着“西缉事厂”这四个大字。单就‘西厂’这两字已经够让多数人闻风丧胆了。可周祎此刻却觉得西厂也没什么,还不是陛下的鹰犬。陛下下令关闭就下令关闭,下令重开就重开。
汪直也只是比周祎权势大些,能做的事多些,到头来遭的恨自然也多些。想到这,周祎冷哼了几声,然后直径往自个房里走去,没向任何人打招呼。
汪直比周祎早回,一眼便瞧见周祎愣愣地站在门前,知道他心里郁闷所以就随他去,没上前打扰。对汪直而言,周祎过了今日就一切都好了,毕竟这正事还是要办的,总不能为这一点儿女情长而耽搁。
回到房里的周祎更是止不住对淑澹的思念,明明才分离不到一个时辰。他想知道淑澹是否会晕船,海上风大有没有披上披风,他这心一乱竟忘了嘱咐这些。也罢,他相信淑澹会照顾好自己的,因为淑澹对他说好要回来找他的。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案前,打开下方的抽屉,拿出之前送给淑澹的香囊睹物思人。这东西他原本是想送回给淑澹的,但他又舍不得,给了淑澹那他就什么念想都没有了,所以才把它留在身边。
周祎拿起香囊,面朝下栽在床上。
过了片刻才侧过身,把香囊摆在眼前,呆呆地望着。
周祎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房里因没点烛火,已看不清手握的香囊图案了。不过,就算看不清也无妨,因为他早已把它刻印在脑海里了。
周祎整宿未眠,心里脑里装的全是对淑澹的思念和担心。这夜晚的海风定是会更冷,而淑澹最怕冷了,尖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好生照顾淑澹,会不会在淑澹冷的时候替她找被子,至于暖手这事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