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汶也是个好奇心颇盛的人,好奇像周祎这样的宦官到底是怎么解手的,所以他特意等周祎。
周祎一见到田汶还在,感到意外。“我自己知道路了,你无需在此候着。”
谁料田汶一手搭在周祎的肩问出他的疑虑。
周祎起先有些尴尬,不过旁人有这样的好奇心也是正常的。他答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和男的不同,还是和女的不同?”
这次周祎回怼田汶道:“你那么想知道你入宫当宦官得了。”
“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吗?先不说这个,那你怎么与淑澹……”
“这是我与她的事,不该你问的别多问。”听周祎这语气显然是不悦了。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周祎先开口问道:“那你大半夜不睡,出来干什么?”
“我在门口坐着呢。万一那个姓张的胆敢乘人之危,我也好制止。糟了,他们不会趁我不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要是真出了事都是你害的。”田炆说完便跑得没影。
“明明是自己要跟着,还赖我。也不知淑澹睡了没?”周祎原本是打算整夜不回房的,毕竟那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一切。可是淑澹的安危胜过所有,包括他的理性。他必须亲眼看到淑澹睡下了,否则他不放心。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后,周祎还是决意回房瞧瞧。
周祎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没听见任何动静,想必是睡着了。再走进一瞧,还真是如此。
”大概是累了吧。“周祎轻轻拨开淑澹额头的青丝说道。
周祎打了个哈欠,脱去外衣准备就寝。他一躺在床上,淑澹便好似知道他来了一般,迷糊间一个转身抱着他。
“这样抱着才舒服嘛。”
周祎听了只是微笑,边摩挲淑澹的肩头,边看着淑澹安逸地靠着他入睡,他的心是欣慰的,但要他担忧的事却也不少。
他听见了淑澹与马太医的对话,听淑澹的话似乎他的出现对淑澹而言是痛苦的,他并没能给她带来多少欢乐。而且她竟然痛苦到想要忘掉这一切,从新开始。这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楚,这所有的一切一切究竟是什么造成的。是淑澹的病?还是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他们本就不适合,却还是执迷不悟。
换作是几个月前的周祎,他想的或许只有离开淑澹才是唯一选择,不过这一次他决定改变,正如他答应淑澹的。淑澹的病需要时间医治,而他的犹疑不决却可以立马改正。
在马太医走出府前,周祎同样与他有过单独对话。他问了周祎一句,问他是否愿意承受淑澹心病所带来的后果。他的优柔寡断向来都不是因为淑澹的病,而是自己的身份。所以当马太医问这问题时,周祎丝毫没有迟疑,就说他愿意。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不移,铿锵有力。即使马太医强调淑澹的病或许会让亲近的人感到辛苦、烦躁。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故作坚强,但越是如此便更得不到身边人的理解。
好在在周祎看来只有淑淳对淑澹的种种行为感到不理解,其余人对淑澹还算理解。所以周祎坚信他必能胜任淑澹最亲的人这一身份,并不觉得淑澹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反而后果都是淑澹给她自己的。
这恰恰是周祎担忧的事。在与淑澹相处的过程中,周祎很早就清楚意识到淑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情仿佛一会升至九霄云外,一会掉入万丈深渊。不过,这只是表面,她的内心就从未离开过深渊。这不仅影响淑澹自身,还影响着周祎。
正因为如此,马太医才会特意嘱咐他。他可以做淑澹的暖炉,可是谁来做他的暖炉。周祎性格谈不上积极乐观,甚至在多数情况下是悲观的,加之淑澹的影响,马太医是怕他被燃烧殆尽。但马太医不知道的是淑澹便是他的暖炉,若把淑澹从他手里夺走,顷刻间他便会跌入深渊,不复起。
作为淑澹最亲近的人,他的一言一行皆能挑动她的情绪,无论好坏。今日的事便是最好的例子。他迫切得需要一个法子,一个能拯救淑澹的法子。
周祎低垂眼眸,又见淑澹胸前的伤疤。此刻他有了主意,这主意说不上好,但却是周祎认为可行的唯一方法。
猝然,周祎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刺到他的胸口,加上一股急促的风不断来回吹打着。周祎握住胸前的那只手,是冷的。这时,淑澹睁开双眼,如同梦见鬼魅般,惊慌失措。
“是犯病了吗?”
淑澹点头,开始抓住自己的胸口。“周祎……我疼。”
“哪疼?”
淑澹又是拍胸口,又是拍头和肚子。
“周祎……我……我还不能死……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