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你配么?”周誉转过身,没看她,而是行至书桌旁坐下,端起那盏凉透了的茶水饮了一口。
白瓷的杯盖不轻不重地落在杯口,孟琼匍匐着叩了个头:“不配,但我能护卫好你。”
她不是贬损自己,是真的知道他想杀她。
周誉也不同她饶这些口舌,微微往红木椅上仰了仰,英俊的眉目轻轻拧着,略带疲态。
孟琼抬眼瞧了他一下,试探性地站了起来。
周誉的双目微阖着,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捏着眉心,这一年,他亡母留下的势力他站稳脚跟,元祐前些年虽看着是个温和之人,但登基后行事要比大燕开国以来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暴虐。他忌惮周誉这个兄长,明面上不敢如何,可背地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孟琼不知道如何做。
于是伸出手要给他捏肩膀,细白的手指在他肩上肆虐着,其实没什么章法,正如她做人做事,从来如此。
周誉原本紧紧蹙在一起的墨眉微微舒展开了些,他的这张脸冷硬且阴郁,舒展开后倒是多了几分明朗。
但这仅仅是片刻。
她才按了不过十下不到,周誉低沉却带着命令意味的嗓音便响起来了:“本王让你起来了?”
孟琼闻言悻悻地收回了手,又乖巧地跪在了地上。
“你刚刚是跪在本王跟前的?”
她又往后挪了两步。
许是念起周誉这人从来精贵又挑剔,她还贴心地不用他说,自己摆回了叩头俯首的姿态。
她真的很虔诚。
虔诚到手心沾满了这地面上的灰。
周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铁青呵斥道:“你刚刚用这手碰我?”
他这话一出,她才想到他素来好洁:“抱歉,殿下,我实在没注意……”
她没再站起来,言语甚是谦卑,但其实并不害怕。周誉的唇角带了半点薄笑,正如他倒也不是真的要笑,只是多年的不受先皇疼爱的生涯锻炼出了些似笑非笑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