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上阳关,回到了那个寒光烛照的夜晚。在她被烛台砸中后脑的最后一刻,
“来不及了!大人!”
“大雨还在下,涨潮涨成这样,堤坝撑不住了!快撤吧!”一个带着哭腔的官差嗓音在她耳边回响着。
“我撤了,这上阳关怎么办?皇后娘娘还在这里,怎么办?”
“你们看大堤的都瞎了么?”
“怎么会让十几个毛头小兵硬生生把大堤砸出个口子?他们砸了两天两夜,你们看不见么?”
茶盏碎裂一地。
是官袍挥袖的厉声斥责。
对面仍在哭,“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他们,他们是长平王的人,长平王他老人家忠心为国几十载,怎么,怎么会这样……”
孟琼睡得极不安稳,每当在梦里出现长平的名字时,都觉得呼吸一滞,画面一转,是大水后的上阳关。
她躺在一叶扁舟之上,看着四周的万千浮尸,福惠皇后蹲在一个破败的屋子前,水已经漫过了皇后绣着金丝凤凰的宫衣,她的手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
“好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好的,活下去……”
福惠皇后温柔的嗓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着,什么都没有看到,活下去。
孟琼试图抓住梦里福惠皇后的手,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抓不住她。
她在梦里挣扎着醒来,一身冷汗浸湿单衣,可所依凭之时,却抓住了一只骨节分明,却又沁着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