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道:“以前倒是从没有见你怕过。没想到,孟小缘,你也会怕。”
是啊。
她也会怕。
她少年时候不怕是因为无论发生何事,身后总有个周誉给她托底。
前两年不怕是因为总觉得周誉虽跟她恩断义绝了,但未必真的是那么想的。
可如今。
那个一向在她背后给她撑着的人抛弃她了,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昶,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孟琼看着院子里头的枣树海棠树枇杷树和石榴树,心底突然一酸。
“周誉以前脾气也不好,但他从来不会冷言冷语地跟我说话。”
“他不会舍得用箭射我,不会嘲讽我。他只会告诉我,万事有他在。”
她嗓音低哑,莫名有些心伤。
李昶怔了怔,突然明白,她心头藏了太多的委屈,这两年一直没有对旁人说过,而如今触景生情,实在忍不住了。
第19章揣测
李昶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坐着。就如同两年前在燕都,他认死理无数次在朝堂之上受挫,狼狈地如同一个丧家之犬被金吾卫用棍子赶出午门的时候,孟琼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那样。
朔风吹得院落里的枣树簌簌作响,成熟了的青红果子落在铺满了落叶的地上。
孟琼缓了一阵后终究还是放下了个人的悲喜,转过头问李昶:“昨日的那群商人还会来闹么?”
“会。”李昶捡起地上的枣子在手里揉搓了几下,仰头看这天上的云卷云舒。
孟琼吸了口气,“当真不管了么?”
“不管了。”
李昶站起身,拂了拂大红官袍上的土,“明日申时之前,郡要迁完。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该补偿给他们的官府和朝廷会补偿,可不该给的,他们一分也别想得到。”
先礼后兵,是李昶为官为人的一贯处事风格。再温润的人也会有棱角,再随和的父母官也会有刚锋的一面。
孟琼撑着膝盖站起来,“南陈郡迁了,你该去哪儿?”
“回燕都,向陛下请罪。”李昶淡淡笑笑,回头盯着孟琼,突然问:“这次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去狱中看我么?”
他眼底满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