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尘封的蛮子门推开,里头也依旧干干净净,只余几片落叶。
堂屋前的大枣树上挂满了半红的枣子,孟琼跳起来摘了一捧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李昶。
两人坐在台阶上,许久没这么安静地坐过了。
李昶吃了个枣子,打量一下僻静的周遭,好奇道:“这地方这么静,周誉是怎么生出造反的心思来的?”
“他有野心,但一开始没想造反。”
“那他后来还?”
“因为先帝不肯给他一个公道,因为那些知道上阳关真相的人包括我,什么都不肯说。”
孟琼叹口气,抿抿唇,也说不上来自己该是什么感觉。她知道长平王是让黄河决堤的那个人。
她也知道于长平王而言,百姓不是他的性命,他手底下那几个兵才是。
可她更知道,长平王护着手底下的兵,朝廷护着长平王,长平王护着边境。
三万人的生死。
搁谁都担不起。
可总有人能一手遮天地帮手底下的人逃脱罪责。
孟琼无法理解长平王,但也明白大燕不能没有长平王。所以她选择了听了父亲的话,将那真相咬碎往肚子里咽。
怎么说呢。
因果吧。
父亲觉得她克死姑母和母亲,所以她七岁就加入梁阁了。这些年,杀的人里面大多是罪该万死的,可说到底也有一些是罪不至死的。
在上阳关出事前刚好去那里见陆九水是她倒霉,可这样的事情偏偏又落在她头上,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是上天给她的报应。
“李昶。”
“嗯。”
“你曾跟我说,希望我解散梁阁,担心我有朝一日被人杀死,其实这份担心,我自己也有过。”孟琼抱着膝盖开口。
李昶挑眉,“那孟阁主你还不快解散?”
“可是人生至此,都已经这样不干净了,还怎么回头?”孟琼笑容里带着无奈。
人都是会死的。
但她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血债,不敢下去见阎王。
李昶自打两年前认识孟琼起,就没有见她怕过。可今日却难能可贵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