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炉子的火光映衬着周誉清峻且阴鹫的眉眼,他倏地低笑一声,“叫来?”
“她现在已经在回燕都的路上了,从南陈郡到燕都只有一条路,让他们去把她捉回来,生死不论。”
他将手里的血玉扳指摘掉,伴着这一声轻笑,话说的不重,可从他的话里听出对孟琼的杀心,这般不留余地,还是头一次。
玉簟秋起身。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还庆幸,还是该悲悯。
……
南陈郡县,诸事不断。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燕都也是不得安宁。
当今天子是个病秧子,多疑敏感还残暴,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孟庸昶入朝为官几十年,也辅佐了几任明君,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是个什么样子。可权柄在手,得如今的上位者唤一声“舅舅”,元祐的命运就是孟府的命运。
他必须要保住自己外甥的皇位,为了孟府,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死去的妹妹。
“蛮夷的援兵如今已经到蜀地了,周誉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说动了那帮蛮夷。大梁是铁了心要跟咱们打到你,蜀地是大燕的口子,这一仗已经熬了太久了,若输了,势必会影响士气,父亲,您真的不出手相助长平王么?”
孟府内,孟庸昶脱去早朝后的官服,拿着鱼食在逗弄缸里的玉锦。
孟获一身落拓青衫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高大,剑眉星目悬胆鼻,腰间还挂了柄鋄金错银两尺场的宝刀。说话恭敬,可眉峰始终桀骜的扬着。
孟庸昶不紧不慢道:“长平王身经百战几十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不会输。”
孟获听父亲如此说,便知道他是不会出手相助了。
“没有援军,那军粮呢?”孟获问。
孟庸昶喂食的手停了停,半月不见,他这儿子哪里是来看望他这位父亲,分明是来逼问他的。可叹他孟庸昶在朝堂之上圆滑游走了半辈子,最后竟有了一双这样的儿女。
“军粮之事,由户部管。你如今是兵部主事,同户部侍郎不是很熟么,此事你该去问他。”
孟庸昶并不正面回应他。
如今的朝廷,一盘散沙,官官相护却又层层推诿。底下的税收一分没少收,百姓们的皮一寸没少刨,可到了要打仗的时候,一分军粮都拿不出来。
“问户部,没您的准许,他们敢给长平王发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