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将那匕首打横递出,低声开口。她眸光坚毅,提到梁阁,目光里总还存着一分温暖。
“你说。”
车轿内位置不大,念及往日情谊,玉簟秋愿意允她一个安心。
“两年前我给周誉的那一块血玉玉佩本是用来号令梁阁众人的,但如今没了,这把匕首给你。我若活着回来,会同你要回这把匕首。我若不能活着回来,烦请郡主替我跟方君寒说一声,他不想做这个生意那便不做了,梁阁的其他人若想散的便散,若不想散的还请郡主替他们谋一份差事。”
孟琼这话说得很诚恳。
梁阁于她,跟家是一样的。老阁主当初把梁阁交给她,并非只是因为她的剑法和枪法卓绝,更是因为她内心柔软。
梁阁在大燕活了几十年,纵然这个组织不是落到孟琼的手里,也依旧有日子可过。
可相同又不同。
它在旁人手里照样能好,可死士终究是死士,活得没有感情和温情。
只有孟琼,能真真切切地将梁阁里的每一个人当做人来看。
“托孤么?”
玉簟秋没接那匕首,只用帕子擦了擦指尖,道:“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发善心做这样的事情,你要交托他们,只管自己等活着回来自己去。”
“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善茬。”
玉簟秋语气平静,一双柳叶眉轻轻扬起。
孟琼收回匕首。
“玉郡主,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好人。”
孟琼这话发自真心。
南陈郡十年,她见过这个人无数次,虽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厌恶。
玉簟秋这些年所有的好名声来自于父亲,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跋扈且不通人情,到孟琼这里却得了个美名,出奇也并不奇。
“孟小缘,你这话是真心的?”玉簟秋笑了一声,眉眼间难得露出妙龄女子的娇俏。
“真心。”
孟琼摆好食盒里的碗筷,坦然开口。
“可即便你如此说,我也不会第一个放开表兄的手。世家大族需要联姻,孟琼,我父亲需要魏王这一支的势力。”玉簟秋刚刚还有的笑意,也渐渐收了回去。
她喜欢周誉,更需要周誉。元祐即位后对她父亲长平王的忌惮很深,倘使不联姻,她父亲独木难支一个人能在朝廷撑多久了。玉氏倒了,也就意味着周誉的母族倒了,相辅相成,世家的光辉从不是靠一个人撑着的。
玉簟秋的话,孟琼多多少少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