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漪一愣,时隔至今,脸上终于缓慢地扬起一个微笑。
“谢谢舅舅。”
“见外了。”
说着柳白抬手拍了拍叶清漪的肩膀,随后笑着走远。
马车一路赶到窦凌云府上。
因为担心禁军抢先他们一步,柳白驾车的速度便加快了不少,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地方。
柳白刚要上前叩门,耳朵却闻声一动,目光随之一凛,身后长剑出鞘,只见他一脚踢开府门,手中剑“铮”地一声将长枪打落,在空中转了一圈中径直插进了地里。
他旋身挽了个剑花,长剑重新入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叫人看花了眼。
而那被挑飞了长枪的人,便是窦凌云。
登时,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愣在了原地。
最终还是叶清漪先反应过来,推着柳白就往里面走,关门前不忘左右环顾一圈,见无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才重新阖上了府门。
一入府,就见窦凌云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现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不要命似的开始舞刀弄枪,眼下也不过如同强弩之末般硬撑着。
叶清漪见状立马上前搀扶着窦凌云重新站起来。
待介绍完柳白并同他解释好后,叶清漪便急忙朝窦凌云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腿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玥瑛呢?”
她一连串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若是以窦凌云从前的脾气,定会不耐烦地先呛她两次,但此时他却一改常态,耐心地逐一回答。
“腿的确还没好,我是以长枪做拐杖走过来的,李玥瑛被我绑起来了,现在正在我屋里,她知道定国公府出了事以后吵着闹着要进宫着陛下理论,那同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我拦不住她,只能让手下人用些特殊手段。”
叶清漪迟疑地看了眼方才窦凌云所处之地:“所以你刚刚手持长枪站在那是为了”
“防止禁军闯我将军府。”
说着,窦凌云在叶清漪的搀扶下,重新将被打入土的长枪拔了出来,再次紧握在手中。
他以长枪为拐,一步步重新挪到了府门旁。
在叶清漪略显不解的目光下,是他坚定的目光与执着的语气。
“李玥瑛于我而言,有再生之恩,谁若是想动她一根毫毛,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过本将军这关。”
窦凌云的状态明显还没有调整过来,明明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但不知为何,这话听在几人的耳里,却极其有分量。
不是什么山盟海誓,也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就像寻常对话那般,被他说的无波无澜,但若是触及他的目光,则会发现他眼底依稀闪着光亮。
他手持缨枪的模样,不禁让人忆起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纵横一方的少年将军。
这些日子,是李玥瑛默默陪在窦凌云身边。
她甚至什么都不求,只是单纯的想让窦凌云好起来。
无数个日夜,窦凌云因为伤痛辗转反侧睡不着,无数次想要自缢,一个将军双腿残废,莫不如就此了断,但每每这时,李玥瑛的声音都会在耳畔响起。
她从没有开口责怪过他,只是一点点为他抚平心中的创伤,她会陪在他身边,以自己的身躯为窦凌云做拐,搀扶着他在屋中站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渐渐地,窦凌云也恍惚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从没有问过李玥瑛为何要这般相待自己,他心里也清楚,李玥瑛从很久以前就讨厌他,所以他不敢问,也不敢想,只能默默地在心里享受这份看似幸福的时光。
能得如此厚待,窦凌云很是幸运。
可如今,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也即将离他远去。
定国公府他保不住,但李玥瑛这个人,他窦凌云保定了。
见他如此这般行径,叶清漪也不好出言相劝,正想着进去看看李玥瑛的情况,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