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絮身子尚不足月,本就心疾在身,如今又临早产,整个凤宁宫乱做了一团。
明德帝刚到时便看见宫人手里端着血水一盆接着一盆送出来。
那些德高望重的太医也都纷纷出来在明德帝面前跪了整整一排。
“陛下!皇后娘娘本就体弱,如今怀胎七月便早产,恐怕恐怕母子性命都将堪忧啊!”
明德帝一听脸色瞬间紧绷:“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皇后今日若是有半点差池,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这群太医听后脸上满是惶恐,只能回到屋中再想对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日薄西山,李兰絮的寝宫里才有人跑出来,面上带着喜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呢!”
明德帝一听松了口气:“怎么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那稳婆闻言一顿,随后苦笑道:“陛下,这早产儿终究还是同足月的孩子不一样的,早产儿发育尚且不完全,可能,可能还会有智力不健全的风险。”
也就是说,大邺如今唯一的皇子,将来兴许可能是个傻子。
明德帝如梦初醒一般往后踉跄了几步,随着一声:“皇后娘娘血崩了!”,他又大惊失色往屋里跑。
“陛下!陛下!血光之地污秽至极,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
明德帝震怒之下将阻拦他的那人拂袖挥倒在了地上。
他绕过层层阻碍,最终来到了李兰絮的寝居。
屋内人群攘攘,血腥味刺鼻,但明德帝却恍然未觉,依旧来到了李兰絮的床前,望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明德帝终于再难以维持面上的镇定,眉眼一皱,堂堂天子竟是哭出了声。
他几乎半跪在了李兰絮手边。
屋子里其余的人早就退了下去,明德帝握着李兰絮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他掌心逐渐流逝。
他握着李兰絮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那躺在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陛下”
李兰絮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柔和的,因为她自身心气不足,所以向来都是一副软性子,但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已经不能用柔和与虚弱来形容了,那简直就像是临终前的最后一口气。
明德帝一听再次发出一声悲鸣。
他胡乱地摇着头:“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答应我,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吗,絮儿”
李兰絮望着面前这个哭得宛若孩童一样的帝王,依稀忆起了过往。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明德帝时——不,那时他还不是明德帝,他是滕千辞。
滕千辞与明德帝,是两个人。
李兰絮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被一群宫人欺负,当时的李兰絮作为长公主伴读,又因家世鼎盛,在宫中备受优待,故而她只轻轻开了口,那群宫人便忙不迭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