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谁都知道楚家两位少爷不光感情好,在性格爱好上也懂事得很。长子品性能力无一不优秀,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而小儿子则活泼又标新立异,对他们所谓的经商之道不感兴趣,一心只往艺术路上走,像是要走妈妈走过的路。免了兄弟家产之争。
要不是楚凭和容慧琳夫妻情深历来都被知晓,两个孩子同父同母,外界都要有阴谋论,是不是故意把其中一个养废。
江枫没觉得自己被养废,楚凭和容慧琳由着他的兴趣爱好。只要他想,他可以学任何他想学的东西,接触任何他想接触的人和事。他有天赋,楚家给了他平台,年少时学到的东西远远大于做偶像甚至做创作型偶像需要的。
所以现在他时不时看见粉丝说他是内娱紫微星,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才华,江枫看过就算,从没当真。
在他眼里,真正的紫微星应当是十六岁那年就一首歌大爆的楚云曦。
他们今天看的是一个当代画家的画展,这位画家名气不算很高,但是风格独特。他的画最大的特征就是色块堆积,通过对比鲜明的颜色来构造梦幻的意象。
张狂、混乱、大胆,就是这位画家最鲜明的标志。
江枫一幅幅看过去,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视觉的享受当中,等他回过神,却发现楚云柏的视线落到他侧脸。
他的眼神很专注,眼眸深沉如海,带着很难在楚云柏身上见到的温柔。
江枫无端地心里一悸,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怎么啦?”
四周很安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楚云柏收回目光:“没什么。”
“要不要去见见画家本人?”他问。
能这么说,就说明楚云柏是已经安排好了。江枫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
画家是一位长发青年,面容俊秀苍白,只有一双嘴唇妍丽,脾气倒并不古怪,反而很温和。江枫和他聊了半个小时,就很有分寸地离开。
离开之后楚云柏带着他去了预订的餐厅,两人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
先开口的是楚云柏。
“他的画和他的人看上去不太一样。”他说。
江枫正在专心致志跟小羊排作斗争,闻言想了想:“其实还挺正常的。”
“很多人喜欢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达不到的状态甚至于得不到的东西寄托在作品里。”江枫道,“或许正是因为他本人性格内敛,所以他的内心对于不羁大胆的东西会更感兴趣。又或者,他内心深处更想成为那样的人。”
楚云柏怔了一下,随即笑笑:“挺有意思的。”
江枫托腮:“怎么说?”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其实他也只是猜测。
“和你们这次回归的主题很相似不是吗。”楚云柏道,“现实越凋零,梦境越盛大,也是一种郁郁不得志之后变相的情感寄托。”
江枫愣了愣。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确实是有相似的地方。
“也……不完全一样。”他道,“至少这位老师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他忍不住笑:“哎,你。我都没想到呢。你怎么出来放松还想着工作啊。”
楚云柏了解他们的回归概念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想到会到这么细致的程度。他能这么快地联想,显然是连内核都基本明晰了。
江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语气还是轻松的,低下头去扒拉碗里的沙拉:“你……这么怕亏本啊。放心,有对赌在,亏了我们也得赔钱。”
楚云柏未置可否:“你有钱赔?”
江枫:。
他没有。
“所以你最好祈祷这次回归成绩不错。”楚云柏不咸不淡,“不然,首先我没办法说服公司内部继续增加对你们的资源投入。”
江枫哼哼唧唧:“……嘉灿就一个团。”
“在招新的练习生了。”楚云柏冷酷无情。
江枫沙拉都吃不下了。
他痛苦地说:“你对你弟弟也这么残忍么?”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怔了一怔。
片刻后,楚云柏才道:“……他主动说的。让我不要对他特殊关照,有嘉灿这样的平台他已经很幸运。”
说是这么说,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楚云曦姓楚一天,楚家就不会放他不管。毕竟,连不姓楚的江枫他们都会管一辈子。
江枫说:“喔。”
话都说到这了,他往嘴里塞了口淋满酱汁的生菜:“那他今天在家吗?”
“在。”楚云柏说。
江枫只是随口一问,听了这个回答,倒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微妙。
楚云曦在家,楚云柏却叫了他出来。虽说和谁一起出门看展都是个人自由,但是换位思考,被留下的那个未免会伤心。
他张了张口,话却怎么都出不了口。
怎么说?
一来这是人家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