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绒已被吓懵在了原地,两行清泪从眸中夺眶而出,她低着头去瞧自己的双手。
喃喃道:“我……我…”
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冰月忙凑上前去瞧那瓷瓶的纹路,见上头烧刻的福禄寿三花纹样后,便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
霜降也渐渐地回过味来,回身去瞧地上的瓷瓶碎片。
“这……可是老太太房里的那一个瓷瓶?去年她六十大寿时爷学了烧瓷,费了不知多少工夫才得了一个沁红色的玉瓶,老太太爱的跟什么似的。”
冰月满目惊烁,而后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疾走到珠绒身旁朝着她的脸便狠狠地扇下了两个巴掌嘴里骂道:“你自己作死,还要赔上我们的命。”
清脆的巴掌声把软塌上的烟儿都唬了一跳,迷蒙的杏眸里掠过些无措与不解。
珠绒捂着脸,自知闯下弥天大祸,撇着嘴连哭声也不敢泄露出来分毫。
冰月惨白着脸,正踱着步思索着出路。
这红沁福寿瓷瓶非但价值昂贵,还承载着世子爷对老夫人的一片孝心,便是赔上她们的命也难以熄灭老太太的怒火。
她是家生子,爹爹和娘亲都是各房各院有牌面的人物,这一砸,十几年辛苦攒下的体面与威势都将化为乌有。
且冰月心里藏着对郑衣息的一片痴心,总想着要挣个通房丫鬟的名头。
若被老太太一气之下发落了,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另一侧的霜降已与珠绒厮打了起来,一个骂着“不要脸的娼妇”,一个回嘴着“眼皮子浅的贱婢”。
“够了。”冰月沉下了脸,露出几分不怒而威的肃穆来。
她清亮的明眸里滚过了一遭狠戾,眼角的余光不住地往烟儿身上打量。
“如今我们想活命,便只有一个法子。”
烟儿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夜,一时肚子里泛起些饥肠辘辘的烧灼之感,一时又被双腿、股间的痛意磨得了无困意。
冰月三人围睡在寮房另一侧的长铺上,没了方才的争执吵闹,竟是露出一丝令烟儿安宁的和谐来。
天色渐明,烟儿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倏地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总算是又熬过了一日。
冰月三人已起了身,利落地端来银盆净面洗漱,而后便缓缓走了出去。
珠绒临去前,将那银盆放在了烟儿的软塌旁,还递给了她一条簇新的软帕,方才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