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索性便放下了绣绷,支起身子欲将那支摘窗合拢,她半副身子已探出了窗臼之外,不过眨了眨眼的工夫。
便见一侧的廊道上走来一个英武挺秀的男子。
那人面色冷凝,步伐沉稳。
已在烟儿愣神之时走进了正屋,往宝蓝色捧寿禅椅上一座,便阖起了透着疲累的漆眸,坐定着休养生息。
圆儿一瞧郑衣息这副生人勿近的冷厉模样,心里便怕得直发憷,握着绣绷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烟儿怜她胆小,便指了指外头耳房,示意她不必再待在正屋里伺候。
圆儿如蒙大赫,放下绣绷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此时一阵泛着寒意的过堂风拂进了正屋,卷起隔断明堂和内寝的云莲纹软烟罗帘帐,吹起了郑衣息鬓间的碎发。
烟儿坐直了身子,偷偷扬起眸打量了一眼对坐的郑衣息。
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长衫,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去架笼上替他拿件墨狐皮大氅来。
踟蹰片刻,她还是缩了缩身子,继续盯着手里的绣绷发呆。
一个时辰后。
郑衣息总算是抚平了一腔的心烦意乱,霎时才品察出正屋里毫无声息的宁静。
他抬眸望向坐在罗汉榻上兀自出神的烟儿,瞥见她清浅黛眉下的一双杏眸,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地砖上的花样瞧。
郑衣息倏地勾唇一笑,讥讽般开口道:“我如今是知晓你的好处了。”
他最不喜人聒噪,而一个哑巴,不会说话,更不会吵嚷到他。
无声无息地就好似沉睡在一汪池塘里的睡莲。
烟儿被这等声响唬了一跳,便慌乱无措地抬起头,恰好撞进郑衣息漾着薄冷的眸子里。
“随我去书房。”他说。
郑衣息起身往外间走去,正欲推开屋门时,却见坐在罗汉榻上的烟儿不曾有动作。
被忤逆吩咐的怒意裹上心头,郑衣息当即便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