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因为一个低贱哑巴随口的一句夸赞,正不可自抑地上扬着嘴角,周身被喜悦笼罩得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不该是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郑国公世子,大房唯一的儿子,不靠祖荫便跻身进了御前司、前途无量的世家子孙。
与那哑巴有云泥之别。
郑衣息不明白自己心口处的欢喜为何而起,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可他最该明白的事是——纵然那哑巴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主仆之别不可磨灭。
明日该赏赐她些金石玩物、财宝珍银也就罢了。
她这般低贱的人,除了闲时取乐、加以利用,不该容存在他的心间才是。
笑意戛然而止。
郑衣息冷凝的眸子里藏着森然的戾气,他扫了一眼脸上仍挂着笑意的双喜,恼怒的话语已砸在了寂冷的夜色里。
“滚开。”
双喜不明所以,可也是习惯了郑衣息的阴晴不定,当即便缩着脖子退出了外书房。
得了郑衣息的恩准之后,烟儿便欢天喜地的回了正屋,又去寻了躲在暖阁里的李嬷嬷。
李嬷嬷已烫了脚、通了头,正欲小酌一杯再入寝,不曾想烟儿会突然闯进她的暖阁,当即便被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