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距离太近,陆瓒看?着江白榆近在咫尺的浅色眸子,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他注意到江白榆的视线似乎微微往下挪了挪,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沉默地打量他。
陆瓒感觉自己的耳尖好像着了火,只希望在洗手?间这不算明亮的环境下,自己这点异样能不被江白榆注意到。
他有点想逃,但又确实有点舍不得挪开?视线。
直到他听见洗手?间里跨进?来一个人,和他脚步声混在一起的还有纸壳被拖拽时?的粗糙摩擦声。
方?一鸣一个人在外面等得都快要长蘑菇了,一百年前他就听陆瓒在里面“来了来了”,但来了这么?老半天也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从洗手?间出来要经过?一条三?千米跑道。
他在外面被纸箱套装折磨得不成人形,实在没忍住进?来看?了一眼?,结果就被这俩人靠在洗手?池边深情对视的画面来了个开?屏雷击。
“卧槽!”
方?一鸣吓得差点没站稳:
“你们干嘛呢?”
“……”
陆瓒吓得一哆嗦,表情僵硬地收回视线退开?两步,解释道:
“他肩上的配饰被披风缠住了,我给他整整。来,到你了,这位客户,您遇到了什么?问题?”
“哪哪儿都是问题,你给我穿吧,这玩意我感觉我稍微用点力都得碎。”
方?一鸣举起两条手?臂,任陆瓒摆弄。
在陆瓒低头忙活的时?候,他又没忍住狐疑地轮番打量身边这俩人一眼?,脑子一抽,问:
“兄弟,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陆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口一问:
“瞒着你什么??”
“前几天我就撞见你俩悄咪咪在教?室里牵手?,今天你俩又他妈在洗手?间,我感觉我晚进?来一步你俩都要亲上……”
“咔嚓——”
陆瓒手?里的纸壳碎了。
他一把捂住方?一鸣的嘴:
“亲什么?亲,亲什么?亲!我在整理衣服,整理衣服!!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方?一鸣被他捂得朝后扬着脖子,痛苦地挥舞手?臂:
“呜呜呜!!”
十五分钟后——
方?一鸣穿着用透明胶紧急救助过?的纸壳恶龙套装,生无可恋地混在一班的入场方?阵里。
他头上套着个鼻歪眼?斜的纸箱恶龙头套,正努力地仰着头,从恶龙眼?睛的空隙里努力瞅着眼?前两个人。
那俩人顶着两张帅得风格迥异的脸,一个红白一个蓝黑站在一起,小衣裳小披风一套,小武器一拿,潇洒得不行。再看?看?自己,套了一身破纸壳子,往他俩跟前一站,像个小丑。
方?一鸣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来救这个场了。
他维持着梗脖子的姿势,艰难地从头套孔洞里视物。
过?了一会儿,他裤兜里的手?机在震,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电话里的人立马开?始扯着嗓子呼唤他:
“方?哥!你干嘛去?了,还不见人,班主任点名呢,就差你,气得要死。”
“江湖救个急,马上就回去?啊。”
说完这话,立马挂断。
陆瓒站他跟前,看?见这一幕多少?有点内疚。
他问:
“你们班主任凶不?不会骂你吧,要不一会儿我跟你回去?解释一下情况。”
“不用,哥们也不是第一次搞失踪,该习惯的都已经习惯了。”
方?一鸣大手?一挥,无所畏惧。
看?他这么?从容,陆瓒也没再多问。
正巧那时?,运动?会开?场前的各种致辞结束,激昂进?行曲和主持人洪亮嗓音响起,方?阵也从高一一班开?始有序入场。
陆瓒握着道具汽水瓶,跟着前面的班级慢慢往前挪。
运动?会入场表演一个班最多三?分钟,真正走起来其实很快。等到高一艺体班的表演结束,主持人念完事先?准备好的稿件,鸭蛋超人动?画片经典音乐音乐响起,台下惊呼声中?,球球饰演的糖果公主踏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梳着公主头的圆脸小姑娘拎着糖果色的裙摆往表演区域走,半路,一个浑身被纸箱包裹、能勉强从纸箱的形状和颜色图案辨别出是龙的玩意突然?冲了出来,怪叫着把公主掳走。
球球身形小,方?一鸣个子又高,他一把将球球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惹得人工草坪上那些观众惊呼一声。
陆瓒在心里数着数,等到听见音乐里某个节拍之后,他和江白榆同时?迈出步子追上恶龙,如此这般,下面又是一阵呼声,偶尔有几声“好帅”混杂进?去?,陆瓒也来不及膨胀。
虽然?主演里面有两个都是临时?上去?凑人头的,但这两人也是天天跟着他们排练过?、走过?过?场的,大概的流程和动?作都记在心里,最后出来的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江白榆,到这时?候陆瓒才发现,江白榆没有记错一个动?作,连走位都精准得无可挑剔。
这就是学霸的记忆力吗,陆瓒脑海中?抽空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音乐即将到高.潮,江白榆还拿着硬纸壳做的小剑在那和方?一鸣过?招,陆瓒看?准时?机退场,把主场留给主角和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