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药姑这个化名,对外称是从城外而来任大夫的徒弟,十五这日来城中帮忙运送药材,顺便来药铺施一日的义诊。
卫明姝刚出城外,走下马车,便看到那日的青衣男子正站在一队车马前指挥着搬运货物。
阮文卿也注意到了那辆马车,他行礼道:“姑娘可就是丹青药铺的药姑?”
那日在丹青药铺,那老板娘同他说,十五这日会有一身着白衣的药姑带他进城。
“正是。”说罢,只见面前女子取下面纱,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竟是姑娘。”阮文卿诧异道,“今日来送药材,正好要将这把伞还予姑娘。”
“这把伞阮三郎便收好吧。”见阮文卿愣在原地,卫明姝接着说道:“六年不见,没想到阮三郎记性竟是这样差。”
阮文卿抬眼,便注意了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你是明"他眨了眨眼,一向从容的脸上多了些难掩的欣喜,“你是卫姑娘?”
卫明姝道:“嗯,你就别叫我卫姑娘了,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叫我明姝就好。”
阮家曾在京城小住过半年。
阮家夫人和郑叶母亲乃是亲姐妹,后来两人嫁了人也没断了联系。
郑叶也是嫁入卫家才知道,卫侯家还未封侯拜爵时做的是漕帮生意,跟这岭南做生意的阮家也是旧相识,早些年阮家作为岭南最大的商户,倒是帮了卫家不少忙。
阮家六年前初来京城做生意,卫家也出了不少力,阮文卿的兄长们皆走仕途,而他作为家中幺子却从小跟随父母经商,去过不少地方。
那次到京城,阮家也没带多少仆从,夫妇二人外出办事便常将阮文卿放于卫家。
因着郑叶和卫直的缘故,阮文卿也时常和家里人来卫府坐客。
卫明姝还记得她当年十二岁,郑叶刚嫁入卫家,两人一同管着府中事物,她也是喜欢粘着这个嫂嫂。
后来阮文卿常来卫家找郑叶,卫明姝也很少见到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也自然而然熟络了起来。
她当时虽还是被父母管着不让出门,但却不似早些年那般卧病在床,一些顽劣的性子也初具端倪,总是带着这阮家三郎爬树挖土,时常粘了一身泥。
有一回,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被卫夫人撞见,便罚她在坐在院中抄了一天字,当时府中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看着她被卫夫人罚,却不敢出声。
卫明姝豆大的眼泪直往外崩,心里愈发愤愤不平——
凭什么他们都滚了一身泥,只有她挨罚了?
她抹眼泪的时候,阮家三郎正在旁边。
一碟米糕放在她抄书的石桌上安慰她,她怨恨地瞥了他两眼,却一把抓起米糕,没出息地边抽噎着边大口往嘴里塞。
结果那米糕粘住了她的嗓子,噎得她整日都吃不下饭
真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