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该早些回京,奈何当时北境战事吃紧,无暇他顾,一年过后才将阿娘的灵位带回来。
此后沈正忠也再没带他来过京城。
当时回京,卫侯夫人病痛不起,或是想到昔日结交好友,沈正忠与卫直虽交情不深,还是领着他去了卫家拜访。
那时他也还小,只觉得这家只有一个主人家在正堂招待他们,很是奇怪。
他在卫家正院本没有见到卫明姝。阿耶正同这家伯伯嘘寒问暖,他也实在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在厅中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
衣裳倏然向下抽紧了些,他不由想起阿娘以前常给他说的鬼怪异事,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顺着那方向低头,却只看见屏风后正探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扯拽着他的衣角。
再仔细瞧了眼屏风,一个小脑袋从屏风底下探了出来。
不是什么阴间小鬼,而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脸白得透亮,嘴唇水润却没有血色。
沈轩呆得像一座木雕。
他从小到大没见过多少姑娘,往来最多的也就是林家堂姊。
眼前这个姑娘宛若一个精致的白瓷娃娃,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姑娘都漂亮。
姑娘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局促,只笑嘻嘻地看着,松开他的衣摆,食指放在嘴边,向他招招手,另一只手始终攥得紧紧的。
她神神秘秘道:“嘘,小哥哥,你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沈轩扭头,厅上两个长辈还在高谈阔论,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犹豫片刻,有模有样地学着姑娘,悄悄摸摸爬到屏风后面
小小一只青衣团子坐在地上,摊开手小声道:“你看!我刚抓的蚂蚱!”
“”
这算是哪门子好东西
小姑娘凑近了些,盯着手中的蚂蚱,用手指戳了两下,“呀,它怎么不动了?”
他胡诌道:“许是这蚂蚱成了精,灵魂出窍,跑了。”
他不想告诉她,这蚂蚱已经被捂死了。
就像他阿娘一样,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啊?”小姑娘盘腿坐在地上,手上还捣鼓着那蚂蚱腿,眉毛却是蹙起。
“没没事。”
小姑娘朝他坐的近了些,“哥哥,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我的病,马上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