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荣酒楼中,宇内清歌伴琼浆,谈笑声已不绝于耳,小二忙得焦头烂额,差点撞到贵客身上,沿着台阶层层而上,越往高处走便越清静,只剩朦胧喧嚣悬于高阁。
雅间内,一白衣女子坐于案前,膝上放着刚刚摘下的面纱,案上还放着一个匣子,冯霆立于雅间内调侃道:“沈夫人这个时候找我前来,倒不怕被人非议?”
清泠的声音自雅间响起,“这家酒楼的老板同我是熟识,只要冯大人不说出去,这间酒楼不会有人知晓今日之事。”
冯霆闻言这才坐下,“夫人此番乔装打扮来见在下,有何目的。”
“冯大人是聪明人,明姝也不想同大人兜圈子,此次来是想同大人做笔交易。”
冯霆双手抱前,冷眼静观道:“夫人不知,我从不与人做交易。”
卫明姝沏了杯茶,没有理会冯霆的神色,“大人说笑了,您这般人物,怎会不是生意人呢?那我要不换个说法,我想帮大人查京城那件案子,您看如何?”
冯霆好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您替我查案?京兆府那么多人都查不出,你能帮我什么呢?”
“京兆府的人查不出,那是因为他们不在此局,我也算是个商人,又在西泽山亲历了一些事,是棋盘中的一子,比他们知道的多出的不止一星半点。”
卫明姝向前推了推那支匣子,“若大人愿意同我做这笔交易,这个东西便当做是抵押,待事成之后,大人再做归还。”
冯霆盯了那匣子半晌仍是没有打开,只轻笑道:“那沈夫人为何要将这件事告知我呢?”他试探地问道:“据我所知,沈将军也在查此事,夫人日日与其同床共枕难道不知?”
“自然知晓。”卫明姝抬眼道:“但是大人不是不想让他插手此事吗?”
冯霆终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坐端仔细打量了卫明姝一番,颇有兴致地问道:“夫人何以如此认为?”
卫明姝说道:“听闻大人十七岁便以寒门之身高中状元,打马长街,好不风光。之后虽是仕途坎坷,却也在二十四岁稳稳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清正廉明。
可这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大人还尚未娶妻,背后也没什么氏族依靠,能在京城如此如鱼得水,实非凡人。”
冯霆哂笑道,“夫人这般夸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卫明姝摇了摇头,轻笑着自顾自地说道:“此桩命案,盘根错节,牵扯极广,着实是件麻烦事,可这件事独独只交给了京兆府一方查办。
明姝自认为,若不是圣上糊涂,便可能是大人主动求来的。”
卫明姝轻叹,“可惜呐。”
“夫人可惜什么?”冯霆皱眉。
“大人千方百计求得机会,想要立得奇功,将旧势力连根拔起,再往上爬。
可惜这人再有本事,也是蜉蝣难撼大树,海底捞针,还有各方来路不明的人想要插手,从中分一杯羹,想要将功劳揽到一人身上着实过于艰难。”
冯霆眼上没有怒色,反而眼角上扬:“那夫人打算如何。”
卫明姝打开那匣子,坦诚道:“我家郎君其实只想要个结果,如果大人能够查清此事,他自是不会再插手,明姝是个商人,虽知道些内情,但如今大事未成,也只能告诉冯大人,此事与阮家有关。
这个匣子内装的是阮家的所有的账本,如今先放在大人这里,两日之后,大人多派些人手跟随阮家去商道上埋伏,便能抓到贼人。”
冯霆低眼看着那匣子,仍井井有条道:“夫人就想以此作交换?可这贼人我已有头绪,再过些时日也能查个一清二楚,夫人也说,此案盘根错节,我就算抓到凶手也不一定能”
“所以我给大人找了个靠山。”卫明姝眸中带了些光,“大人不想让别人插手,是怕别人分了功劳,若此事协助大人的是太子呢,或者说,大人协助太子呢?”
冯霆手指叩了叩桌子,若有所思,“夫人慎言,当今圣上可不喜如此。”
“大人出身寒门,又颇有能力,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圣上让一个毫无根基的京兆府独自审理此案,那大理寺亦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为何圣上没让插手?
而今新政初立,旧时势力仍旧庞杂,圣上这般善于弄权之人岂没有将其铲除的意思?
大人本就是圣上留给未来君王的人,不是吗?这件事,圣上要的也只是个结果不是吗?”
“哦?”冯霆闻此,正了正神色,“可这太子已然势弱,夫人安之将来太子就一定能稳坐龙椅。”
卫明姝笑着说道:“圣上再制衡权利,本质上还是忌惮氏族,既是如此,便不可能让出自王氏一族的三皇子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