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阿娘便同甄家说起此事,可阿耶当时不过是无名小卒,局势未定,甄家那般的世家贵族,哪里肯把她嫁给一介草莽。
我阿娘却是非阿耶不嫁,甄家当时自顾不暇,怎肯为她花那么多心思,只说若她要嫁给我阿耶,从此便再不是甄家人。”
卫明姝咽下那口酒,低头看着那金樽,“许是我阿娘早就厌倦了甄家懦弱无能,倒是真与甄家当即断地一干二净,没上花轿,连马都不会骑,便同我阿耶乘同一匹马离开了。”
沈轩愣了愣。
他没想到,他那岳母如此循规守矩,原来是这般真性情之人。
“说到底,还是我阿耶幸运罢了。”
只是伤了腿,活下来了,便是幸运。
“岳父也不全是幸运,安定西境,亦是不世之功。”
“那是曾老将军的功劳,我阿耶不过是在其手下做事,捡了个便宜罢了。”
然而就是这么个便宜,最后还弄了一身的伤,她阿娘当年二话不说随军而行,却是没过几天安稳日子。
卫明姝拍着酒坛,“你知道吗,他们每每说起我阿耶,便是说我阿耶年轻时随先帝征战,不朽功勋。
可那分明是我大伯父的功劳,他们想不起卫尚的名字,只知道京城卫家有个卫直,便将这些功名全安在了我阿耶身上,先帝也只是怜我卫家英才惨死,才给了我父亲那样一个体面官职。”
她晃了晃坛中的酒水,干脆就着坛子大口喝了起来。
沈轩大惊,慌忙夺过她手中的坛子,“别喝了。”
卫明姝咂了咂嘴,脸上已是一坨红晕,举起一根手指,眼神都有些恍了,“最后一杯。”
沈轩捧着坛子没说话,卫明姝倒是有些恼了,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拽起坛沿便洋洋洒洒地将酒倒入那金杯。
“他们都是生不逢时罢了。”卫明姝倒完酒继续苦叹,“沈轩,那个乱世,造就的英雄真的太多了。人们记不住一个初出茅庐的亡魂,便只能让这些风光无限的活人负重而行。
说到底,也不过是壮志难酬的世人想找个寄托罢了。”
沈轩听她这么说,也默然无声。
他如何不清楚,他如今的功勋,也背负着层层白骨而上。
名垂青史的不该是他,该是那些用生魂垒起这功勋的先人。
卫明姝猛地站起来,举起了杯盏,长袖随风而舞,露出一段白腕,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沈轩见她站起身,本欲上前扶着,却在看到那青衣把酒问月之时,收回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