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门仍敞开着,唐清芷站在殿内,抱着那只悄悄埋到地下十几年的酒坛,面朝门外,华丽的曳地裙摆上已烧起了点点火星。
屋顶的房梁不断塌下,掉落在她身后,砸起一阵汹涌火浪。
房内还隐隐约约散布着酒味,竹色幔帘早已烧得不成样子,火势已然控制不住
听到门外的哭喊声,唐清芷只苦笑了两声。
王妃,世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叫她王妃,这世上究竟还有几个人记得她是唐清芷呢?
也是,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唐清芷转头,看向那早已烧得不成人形的一团东西,冷笑了两声,将手中的酒坛狠狠砸碎。
酒水洒在身上,火势迅速向上蔓延开。
看着即将烧透的裙摆,却是逐渐平静,只感觉到解脱。
与恶人纠缠了一辈子,如今一把火烧了,自己死后还算干净。
她低着头,看着满屋熊熊火光,望向门外重重叠叠的身影,缓缓念道:“山河未复春草青,征人将去何时还”
只是下半句还未念完,一道房梁却是直直砸了下来。
此生不过黄粱一梦。
——————
殿门外,沈轩已是叫人去就近提水救火,哭噎声仍旧此起彼伏,秋月跪在门外,久久没有起身。
哭声渐小,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起身,低着头走到卫明姝身前,行了一礼,掏出两封信,“沈夫人王妃托奴婢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卫明姝看向那两封信,这两封信均是用画纸包着的,那信封上的字,也都是用那殿中的丹青颜料书写。
那两封信,一封是给圣上的,一封是给她的。
卫明姝展开信,映着未灭的火光,展开了那封绝命书——
唐氏长女清芷,自知罪孽深重,如今逆贼已除,然大过已铸,无以挽回,生之无意,惟愿以死谢罪。吾之所念,唯三子两女,皆为性情纯良之辈,长子纵使顽劣,然则非有大过,望夫人与将军不计前嫌,保全一二。
卫明姝读完那封信,久久不能缓过神。
沈轩凑近,头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信里都说了什么?”
卫明姝微微侧头,“说让咱们将另一封信交给圣上,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保全王府子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