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指刚刚竖起,中年人便目光一凝,手中菊花瞬间消失无踪。
沈轩见到老狐狸竟然回敬了自己一个中指,心中怨愤,正想着还有何种手势带有侮辱意味时,目光不经意间瞟到一抹寒光。
“嘿嘿!小得代全家谢公子送的富贵!”
抱着沈轩大腿的士卒,竟是不知何时抽出一柄短刃,狞笑着朝沈轩心口扎去。
这名士卒明显是普通人,也许练过些武艺,可身上却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有人包括沈轩自己在内,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名普普通通的士卒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士卒跟沈轩紧贴在一起,手中短刃只需轻轻一送便可扎进沈轩的心口。拈花而笑的中年人看到了,意气风发的沈南星看到了,红衣祸水、沈长青、沈芙蓉都看到了。
可惜他们都来不及救援,就在士卒递出短刃的那一刻,六名黑衣人突然不再隐藏手段,陡然使出各自的绝招,将四人死死拖住。
那名士卒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足够全家人吃喝一辈子的金银而怀揣死志来执行这个任务。他知道这一刀刺出后,自己也是必死无疑,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自家老小昨天就已经离开了京都,自己已经死而无憾了。
短刃与心口的距离很近,士卒的动作也很快,可惜的是,这一切看在沈轩眼里却是慢的出奇。
沈轩甚至还有工夫在脑海里构想出来几个似乎很好玩的方案。
炼体决第三层灵力即吾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在这一刻仿佛醍醐灌顶般被沈轩悟了出来。
灵力即吾身,灵力不绝,吾身不灭。
不过沈轩还是有些不敢以身犯险,为了保险起见,他控制身体将心脏悄悄的挪了个位置,而后装作根本来不及躲避的样子,任凭短刃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噗!
锋利的短刃齐根而入,喷溅的血花将士卒近在咫尺的脸染红。
士卒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狂笑着,染血扭曲的面庞好似传说中的恶魔。
他不想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一个思想健全、情感丰富的人呢。
但他又必须去死,因为他知道,若是活着,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和能耐,勤勤恳恳一辈子,不…哪怕两辈子、三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金银。
用自己的一条贱命,换来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让儿子能够读书,以后能做人上人,不要再像自己如狗一般卑微的苟活。
所以他在笑,在狂笑。一是想到了儿子以后的锦绣前程,二则是…发泄心中的恐惧。
然后他便碎了,一朵素雅的菊花凭空出现在他的头顶,他的身体便从头顶开始,皮肤、血肉、骨骼寸寸碎裂,不到一息,士卒就变成了一滩碎肉。
沈轩被眼前的这一幕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不过却是强行忍住了。
他可不管这名士卒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来刺杀自己,既然要shā • rén,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
沈轩面色苍白(被恶心的)的缓缓低下头,呆呆的看着心口处露出来的刀柄,身体微微摇晃,无力的后倾依靠在墙壁上。
而后慢慢的抬起头来,双眼无神的望向远处站在屋檐上的中年青衫人,已无血色的双唇无声的开合着,似要说些什么,却已无力发出声音。
沈轩抬起右臂伸向中年人的方向,手指弯曲,似要抓住什么,可却在半途陡然坠下。
依靠墙壁的身躯也缓缓瘫倒,胸口再无起伏,双目虽然圆睁,却已没有半分光彩。
“小师叔!”
沈南星悲呼一声,扔下两名剑修便飞奔过来,一把抱起沈轩的身体猛力的摇晃。
大滴大滴的泪珠滴落在沈轩的脸上。
其余四名黑衣人见目标已死,迅猛的攻出几招后抽身退走。
沈长青、沈芙蓉此刻也没心思再与他们缠斗,赶过来查看沈轩情况。
“真倒霉!这般轻易就死了,奴家回去怎么交代嘛!”
红衣祸水看了一眼了无生气的沈轩遗体,恼怒的跺了一下香足,化作红云朝城内飘飞而去。
路过青衫中年人站立的屋檐时,红衣祸水落下身形娇声问道。
“小师弟就这般死了,你这个当师兄的怎么不见半分伤心。”
“生死有命,小师弟命中该有此劫,我亦没有逆天改命之能,惺惺作态又有何意义!”
大虞青衫国师沈守缺微笑作答,不过其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却是落在了红衣祸水的眼中。
“哼!本以为你修无情之道已经入了魔,没想到还留下一丝人味。”
说罢,复又化作红云飞身而去。
“赤鳞仙子援手之情,沈某记下了。”
沈守缺对着远去的红云拱手说道。
这时,沈长青抱着沈轩的尸体来到屋檐下方,沈芙蓉和沈南星二人双目红肿,满面泪痕的跟在后面。
“师尊…小师叔他…弟子没用…”
沈长青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谈笑自若的风采,虽不似师妹师弟那般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却也是声音颤抖,眼眸微红。
“哎!先回家吧!”
沈守缺长叹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房檐上。
国师沈守缺的府邸在京都北面的春风小巷尽头,说是府邸其实只是一座两进的小院,院墙不高,常人踮起脚尖便可将前院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