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有人经过,又走远,留下细碎的脚步声交谈声,窗帘为严密拉拢,留下一条缝,光倏地亮起又灭,在房间内一晃而过。
谢虞川忽听见一声细细的叫唤:
“哥。”
他一愣,意识到什么,垂眸看过去,果然见到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睁开了。
林溪微仰着脸,神情迷离。
谢虞川回答他:“我在。”
林溪又叫了几遍,他每一次都予以确认。
谢虞川看他的状态,知道他这会儿还不是很清醒,将他搂紧了,问他:“我在这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林溪半垂着眼睫毛,烧红的云从脸颊爬到了眼底,他用双手去扒拉谢虞川的袖口:“我是做梦么?”
谢虞川才要说什么,又听他喃喃:“我每天梦见你。”
谢虞川顿了顿。
片刻,他抓住林溪一只手,让他用手指摸自己的轮廓、五官,那手指带着热度,一点点的描摹,在每一个地方落下到此一游。
“确认了吗?”
林溪就更觉得在做梦了。
好梦不愿醒,林溪用手托住他的脸,认真端详片刻,凑上去,将脑袋贴着他。
这样的姿势,有些耳鬓厮磨的意思。
谢虞川知道他此刻正没有安全感,也不去推开,由着他在自己耳边、颈窝慢慢嗅闻。
像小动物在嗅闻彼此。
过了很久,湿热的触感落在了那一处皮肤上。
谢虞川低笑,用手拦住:“怎么上嘴了,小狗吗你。”
林溪一点儿也不抗拒他这样说,因为那戏谑的称呼其实带着满到要溢出来的心疼和喜爱。
“嗯。”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林溪不肯动了,真的像耍赖的小动物。
谢虞川也都由着。
“这么听话,”谢虞川揉他的头发,“怎么自作主张去谢大那儿的时候,就不想想我会不会同意?”
林溪此刻半昏半醒,褪了外壳,情绪没有一点遮拦,立马表现出来不高兴,用手去推他。
“好,我不说,”谢虞川道,“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林溪埋回他颈窝里,拿嘴唇蹭了蹭,看那架势是琢磨着从哪下嘴咬他。
但到底没有。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谢虞川搂着他。
的确就是他的错,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林溪一个人。
谢虞川心中滋味难言,声音动作都变得很轻,“好好睡一觉吧,哥看着你呢。”
林溪不肯。
谢虞川轻声说:“我保证,你醒来,我还在,好不好?”
少年仰头望了他一会儿,确信以后,才慢慢的闭眼,靠着他,睡了过去。
林溪这一觉睡了整个夜晚和白天。
仅二十四小时,却发生了许多事,比如谢逢程被警方立了案,因重伤不醒,现在押在监管医院,比如谢虞川没有出席股东会,但久不理事的谢老爷子却强势空降,坐镇席上,看着票选结果出炉,宣布了谢虞川的任命。
不愿意被旁人当做谈资,这一切都在老爷子的授意下,低调的进行着,不被大众所知晓。
谢虞川一直守着林溪,一步也不离,老爷子过来看了一回,是听说林溪一直没醒,怕有个万一。他也清楚谢虞川准保不会再结婚生子,能让他这么重视的孩子只此一家,开不了分号了,他是不认也得认。
还好,真的只是睡着了,睡的沉了些。
老人微松口气:“等好了,就带回家住,省的老惦记。”
谢虞川不用他说,心中早有打算。
他叫人拿了加湿器过来,走去接了,又放到床尾,加了纯净水,调好湿度插电。
缺点什么,谢虞川想了想,又拿手机,给张九厘电话:“带我房间常用的那款香薰精油来,再带条围巾来,柜子左边第二格,深蓝色格纹的。”
他这样方方面面、周到仔细的考虑着,眼睛时不时还往床上看,那目光完全就黏在了林溪身上。
谢老爷子看的有些心惊。
这……这应该是监护人对被监护者的态度吗?
是不是太……了?
谢虞川看过来,问他:“您还不回公司吗?”
谢老爷子:“………………”
走就走!
谢虞川短暂的放下林溪,送了自己爷爷出去,回来,又与两名熟悉的医生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