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些铜钱一时半会儿也数不完,孟允棠将穗安叫进来,低声问道:“还记得贺家人的坟茔在何处么?”
穗安点点头:“自然记得。”
“明日上午你带着脱兔出门去,和以前一样,去别的坊买点纸钱,再买一把铲子,去把贺家人的坟茔修整一下。回来时去西市买点做花钿的鱼胶鱼鳞回来,若夫人问,你便说是去买鱼胶的。”孟允棠叮嘱道。
穗安应下。
孟允棠洗漱过后,上床准备睡觉。
穗安在她帐下挂上埋着东阁藏春香的银薰球,放下床帐,吹灭灯烛,悄然退了出去。
淡淡的花香在帐中氤氲,孟允棠闭着眼翻了个身。
身体有些疲倦,思绪却还很活跃,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她把手伸到枕下,枕下压着个荷花形状的荷包,荷包里放着那块碎了的玉佩,摸上去都能感觉到四分五裂的形状。
“小猪小猪胖乎乎,小猪小猪胖乎乎。”耳边突然传来彩衣的声音,还一连说了两遍。
孟允棠猛地睁开眼,十年了,它竟还记得这句话,还说得出来。
在这无人的静谧和黑暗中,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第一次听到它说这句话时的情景。
第5章
十年前,孟允棠九岁,刚开始知羞。
那是个初夏的午后,她与庶妹以薇正在三房的院子里踢毽子,长房的雅安雅欣带着丫鬟跑过来道:“七娘七娘,临锋哥哥来了,说有好物件送你呢,你快去瞧瞧吧。”
孟允棠伸手擦一把额上的汗,问:“真的?在哪呢?”
“就在园子里。”
孟允棠跟着她们来到侯府的花园中,老远就看到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木槿树下人满为患,都是各房各院中的小郎君和小娘子。
贺临锋就坐在木槿枝丫上,穿一身淡绿底金银线绣蔓枝莲花的圆领锦袍,手里把玩着一块李子般大小的红玛瑙,偏着脸看着远处,也不搭理谁。
树下所有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却都仰头看着他。
“七娘来了,七娘来了!”
他听到动静,这才低下他那张五官鲜明、俊俏又张扬的脸来,望向人群中脸蛋红扑扑的孟允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