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廉瞧着窗外,冷声道:“贺大将军既已投靠北司,也就犯不着用这般幼稚拙劣的手段挑拨南衙离间了吧?”
“原来我不肯接受秦相公的示好,便是投靠北司?鱼俊义在朝上为我说两句话,便是证据确凿了?童相公,你是个才子,二十三岁科考及第,宦海沉浮三十二年,见事还如此短视肤浅,实在令人惊讶。”
“你不必顾左右而言它。”童廉看了合上的房门一眼,道:“我与你不熟,也没到可以关起门来说话的地步,告辞。”
他转身想走,贺砺曼声道:“童相公不要这匹马,可以。但令夫人,还收着我两百万钱。”
童廉愣了愣,倏然回身。
贺砺放下茶杯,长指交握,抬起眼看着童廉道:“童相公不必怨责令夫人,她为了帮你筹钱买马,不惜借娘家弟妹之手去典当首饰。堂堂宰相的夫人啊,何其令人动容。她不知那钱是我出的,借钱给她之人只说是敬仰童相公的官品,并一再保证不会因此事到府上去求你办事,她才收的。”
童廉微微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眼睑低垂,面上表情一时也说不清是愧疚更多,还是窘迫更多。
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他走到坐床旁,在贺砺对面坐下,看着他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贺砺垂着长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童廉蹙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贺砺抬眸,道:“童相公此刻心中定然在想:如此宏伟大愿,就凭你这个甫回长安便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武夫?”
童廉被他说中心思,也没否认。
“我自是不成的,但我希望朝廷的中流砥柱,是有此志向之人。我知道童相公口中虽然说着南衙北司,也身在其中,但对于分夺皇权彼此倾轧之事并不热衷。你是太子之师,许是觉着,只要教好了太子,你的志向,终有一天是能通过太子来实现的。但你就没想过,若太子以后不再是太子了?”贺砺盯着童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