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一听这话,怒火直冲头顶,伸手一掀马车帘,看着外头醉醺醺的王二郎骂道:“你个忘恩负义负心薄幸的东西,姜姐姐对你那么好,你竟如此辜负她!你、你……鹿郎君,能打他吗?”
鹿闻笙咧唇一笑,道:“他白日醉酒冲撞纠缠小娘子,口中还不干不净的,可不就是来找打的么?兄弟们,给我上!”
跟着他一道来保护孟允棠的那帮汉子这两个月来本就闲得发慌,好不容易有个松动筋骨的机会,那还不一拥而上?
孟允棠看他们在那儿你一拳我一脚揍得尘烟四起,王二郎躺在地上像杀猪一般嚎叫,又急了,道:“鹿郎君,你看着点,别打死了。”
鹿闻笙道:“孟小娘子请安心,兄弟们下手有分寸。”
一顿胖揍之后,鹿闻笙命人将看上去半死不活,实则没有性命之忧的王二郎扶上马背,送回王家去,道明事情原委,只说是为了保住王侍郎的官声,才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制止王二郎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听说王家人非但没有责怪送王二郎回去的人,还感谢了他们一番。
孟允棠与孟以薇姐妹两个在西市逛了大半晌,路过一间茶楼时,孟以薇对孟允棠道:“天这么热,阿姐你也陪我逛了半天了,要不你先去茶楼喝杯茶歇歇脚,我就去前头的松壑堂买个颜料,就回来寻你。”
“没事,我不累,走吧,我陪你一道去。”孟允棠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去,怕她像孟雅欣一般,一不留神就被人给掳走了。
松壑堂就是一间专卖绘画工具的店铺,除了卖各种画板画笔颜料画纸等,也寄售各种画作。
孟以薇选了几支笔一些纸,就走到墙边观望起旁人寄售的画来。
孟允棠看了一圈,见孟以薇停在一幅白牡丹图前,久久不动,便也凑了过来。
“这幅白牡丹图画得真好,栩栩如生几可乱真了。想不到画技如此高超之人,竟然也需要寄售自己的作品。”孟允棠啧啧称赞道。
孟以薇猛的回过神来,双颊浮上两朵红云,低低“嗯”了一声。
孟允棠察觉她神态有异,还不及细究,便听她转身向掌柜的打听:“劳驾,请问这幅白牡丹图怎么卖?”
掌柜的也不过来,只遥遥道:“小娘子猜吧,猜中价钱才卖给你。”
孟允棠以为他故意刁难人,有点生气,道:“都道和气生财,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客人向你询价,你却说猜中了才卖,这猜没猜中,还不是只有你说了算?”
鹿闻笙带着随行大汉在柜台前一字排开,摩拳擦掌凶神恶煞。
掌柜的一看这架势,知是误会了,忙一溜烟地跑到孟氏姐妹面前,又是作揖又是赔罪,解释道:“二位小娘子误会了,非是小老儿故意刁难人,而是寄售这幅画的郎君就是这么交代的。他跟小老儿说了个价钱,说只有猜一次就猜中这个价钱,才能将画卖给那个人。小老儿不过是依言行事啊!这幅画画得好,看中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猜中价钱的,二位小娘子若真喜欢,不妨也猜猜看,就当玩儿了。”
孟允棠奇道:“还有这等事!”
她用胳膊碰了下孟以薇,笑道:“你猜吧。”
孟以薇红了脸,檀口轻启:“十八文钱。”
掌柜的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惊诧地看着孟以薇。
孟允棠见他这副模样,惊讶道:“莫不是猜中了?”
掌柜的梦游一般道:“是啊,就是这个价钱,没想到还真有人能猜中啊!”他忙令伙计将画取下来包好,又拿出一包上好的颜料,对孟以薇道:“这是那位郎君随画赠送的。”
孟允棠道:“一幅画才卖十八文,竟还赠送颜料,这不是妥妥地赔钱么?”
掌柜道:“何止呢?本店寄售画作收费按卖出价钱的十之二收取,这幅白牡丹图他卖十八文是他的事,但小老儿还是要按市价收取费用的,那位郎君还倒贴了本店的抽成。但是人说了,只为遇一知己而已,赔钱也愿意。”
孟允棠觉得此事甚奇,回去时便在马车里问孟以薇:“你怎会猜十八文呢?这幅画怎么看至少都得值几十贯钱吧。”
孟以薇小脸通红,蚊声道:“我瞎猜的。”
孟允棠知道其中必然有事,但孟以薇不肯说,她也就没追着问。
马车出了西市,一路向东行驶到丰乐坊时,外头突然一阵骚动,马车也停了下来。
孟允棠撩开车帘,只见鹿闻笙的手下将一位年约弱冠,面如敷粉的俊秀郎君从后面一直揪到马车前,对孟允棠道:“孟小娘子,这厮从西市开始尾随我们,一直尾随到此处,你可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