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遵旨。”张嬷嬷双手接过书籍,再次用锦缎包裹上,收于宽大的衣袖之中。
物品送去崇王府时已近酉时,将张嬷嬷送走后,李钰回到内殿,翻开了封存十几年的书籍,来破解其中的含义。
书中用不同的颜料勾画出文字,字数不等,且颜料颜色不同,勾画出的轮廓也有差别。
李钰拿过一张宣纸,毛笔沾染些许墨汁,将靖岚公主风景图上的图形誊写了下来,又与书中勾画做了比对。书籍存放太久,墨迹浅淡了许多,很多已不太能分辨出形状,加之风景图中的图形需隐藏在画迹之中,多多少少与勾画有了偏离。
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矮茶几上,仔仔细细比较,时间久了,难免眼睛酸涩。手背覆在紧闭的双眸上,李钰眉头紧锁,本以为有了线索,谜题很快便会得出答案,却还是错综复杂到毫无头绪。
夕阳西下,眼看着夜幕降临,院中灯笼也已点亮,进度上却未有进展。李钰将所有无法分辨形状的文字全部抄在了宣纸上,竟也写了满满一张纸。
当管家第三次来禀报晚膳已备好时,李钰决定暂时放下繁乱的思绪,先去正殿用了晚膳。院中长廊里挂了许多灯笼,坐在正殿便可看到,灯笼的烛光明亮,即使夜色深沉,亦可照亮前院与长廊。
正在用筷子夹起银芽鸡丝的李钰目光扫过,停留在灯笼上。红色的烛火通过牛油纸,变得更柔和,这一变化也让他的思维转变了方向。
随意吃了几口,李钰便用手帕擦了擦手,起身回了内殿。翻开书籍,将一张书页放到蜡烛前,在烛光映照下,早已看不清晰的颜料痕迹,逐渐显现出来。
与风景图上图形同理,书籍上的颜料也有特别之处,遇烛火便会恢复原本的颜色。靖岚公主十八年就已思虑至此,让李钰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将有勾画的书页全部放到烛火前,在书籍与风景图清晰的图形间相比较,把文字写在宣纸上。再按照风景图上图形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的顺序,谜底终于揭晓——
‘厉国意欲联合渝国,攻打沐国。’
翌日破晓时分,崇王府内一片宁静,下人们起身开始了一天的繁忙琐碎事务,李钰此时便吩咐侍女服侍洗漱。
解开了靖岚公主的谜题,这谜底却让李钰触目惊心。天色已晚贸然进宫不合常理,他只得压下焦急疑惑,待天亮再禀报于李律。整晚李钰都在浅眠,睡得并不踏实,眼见着窗外泛了光亮,便起了身。
李念还未解除禁足,淳王府自是闭门谢客,权衡利弊,李钰唤来暗卫,将折好的纸条带去了淳王府。
换上朝服,照例把玉梳放到衣襟之中,手掌隔着衣物覆在玉梳上,触摸着凸起的纹路。昨日离开瑾王府时,李忻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他提前想好的说辞并未用上,也能感受到李忻其实什么都已知晓。
这个从小带大的弟弟如此聪慧,装作不知,无非是想让自己没有顾虑。他所做之事不仅为了家国天下,更为了能护住心中之人。将书籍与风景图一起带上,李钰坐马车进宫上朝会。
玉銮殿上,李钰与文武百官站在殿内,等待李律的到来。自从李念被罢免官位后,他便站在了叶敬卿身旁空出的位置。
李律进来时,目光看似无意地望向李钰的方向,两人目光相接,都互相读懂了其中含义。
朝会上并无大事上奏,国家安定国泰民安,琐碎民生小事皆由奏折上书,自是不必在朝堂上议论。李律询问过之前所下旨意相关官员执行情况后,刚想离开,李钰走上前。
“陛下,臣弟有事上奏。”站在殿内正中央,李钰规矩行礼,“臣弟想为淳王求情。”
闻言李律并未回应,只是站起身往殿外走去,走到殿门处停下脚步,“若是为淳王求情,八弟还是早些回府为好,要是与旁人无关,朕倒是愿意与兄弟品茶闲谈。”
李律说完走出了玉銮殿,唤了在殿外守候的执徵,耳语了几句,迈步去羲和殿处理政事。
见李律走远,叶敬卿上前拉起还维持着行礼姿势的李钰,本想宽慰几句,谁知李钰快步走出玉銮殿,去了羲和殿的方向。
执徵伸手阻拦未果,只得追上不远处的江太傅,行礼道,“太傅请留步,这崇王执意去了羲和殿,与陛下间难免会有言语上的不合。淳王尚在禁足,若崇王再被责罚,恐陛下会落一个苛待手足的名声,还望太傅一同前去,劝一劝陛下,您的话陛下多少会听一些。”
“这”江太傅面露难色,又看了眼身旁的尚书令,叹了口气,“罢了,老夫这就随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