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中人发觉身侧人后撤,已有惊慌,忽然声如恶鬼。
“去前面,杀了她!”
他似乎偏不让人如愿,打定主意要挡宁栖迟的路,有人骑上马,领命朝着姜予的方向追去。
两队人马瞬间厮杀成一片,宁栖迟早在听见这话的时候便已起了杀心,他手上剑风锐不可当,步步都是至人毙命的狠招,他一剑将马砍断双腿,那精兵翻身下马,栽入泥土,又被他一刀毙命。
不断有人上来围攻他,要护送人上马,那攻势不知疲倦,大半都落在宁栖迟身上,他如同力守擂台的战神,无人能踏出他身后。
他挡在前方,根本不让一人追去,他周身的杀意让人头皮发麻,可叛军人数丝毫不减,以一敌十的将他围住,根本不惧生死。
忽然不知什么从战火纷乱的空气中穿过,如同一支箭羽从正在以一敌二的宁栖迟面前,那不过一瞬,他直觉使然,侧身使尽力气躲。
可时间分秒必争,那暗器却猛地扎入他的左肩,他单手撑地,他面上不见痛感,只是抬起的脸色苍白。
无暇去看到底是谁出的手,已有人骑马朝着姜予的方向奔去,他顾不得身上的伤,拔出身上的刀刃,电光火石之间脱离力掷去,将那人下腹洞穿。
那人在马上踉跄一下,可并未落马,而是接着朝远方追去。
那一刻他刀剑的气势陡然肃杀,整个人的气压低的可怕,四周人甚至不敢再动弹,有种动手便是赴死的恐惧。
整个竹林一片火光,兵器触碰的声音使人闻之色变。
他剑下尸体如林,如踏过血路,他甲上尽是刀痕血迹,他掀袍上马,下颚落下血珠,那张素来俊美清冷的脸只剩令人畏惧的阴郁。
帘中人根本不敌,离战场远处,他见宁栖迟眼中深色,咬牙道了句:“疯子!”
他不再恋战,“走!”
敌军已要抽身,乘胜追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宁栖迟却是调转方向,奔着月色远赴……
姜予没有学过骑马,她虽稳住了身形,可她根本不知怎么让马停下来,也不知怎么调转方向,几次失误根本没有跑远,不断的在原地打转,甚至有时路过险峻的高峰,差点坠落。
她急的浑身发抖,根本不敢再去操控马匹,眼下发酸,她脚下放松,直接松开了缰绳,从马上滚了下来。
落地的一瞬没有知觉,可下一瞬像是全身移了位,疼的她直打哆嗦。
她在草地上蜷缩着身子,死死的咬住了唇,后背被树枝刮破了衣衫,在背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她冷汗直冒,发白的手指抓着草根,可她知道现在必须得忍着疼,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危险。
她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膝盖像是被什么擦伤了,摩擦着衣裙像是不断被割的疼痛,她走不快,扶着树干凭着记忆远离官驿。
可不知过了多久,隐有马蹄声传来,她的心一瞬间落入了谷底。
她急急的往后退,躲在树后试图藏住自己,可那马蹄声到她附近便停了,从上面下来了个冷面的铁甲士兵,瞬间就发现了姜予藏身的地点。
四目相对,姜予不断的往后退,眼底一片惊色。
她认出了这身打扮,这不是保护亲王的守卫,而是前来刺杀定王的杀手。他能追到这证明定王已经死了,自己是知情者,他们是要斩草除根。
他打量着姜予,手中的刀已经亮了起来,只是他同样走的不快,姜予这才发现腹部有一道伤口,不知是什么样的力气,竟然是将铁甲生生刺穿,伤口还在流着鲜血。
姜予背后捏紧匕首的手几乎在冒汗,如果这样,那自己若是拼死一搏,能不能换得一条生路?
她精神极度绷紧,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无法掩饰,可就是如此恐惧又惊惧才更能让人放下防备,那杀手的脚步越来越近,姜予靠在树干上,已是退无可退。
那杀手将手中的兵器缓缓举起,刀面反射的白光落在姜予脸上,她连呼吸都屏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指尖几乎要掐入肉里。
电光火石之间,杀手身后突然出现一人,单臂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脖颈,那人高出士兵半个头,死死的将人往后拖。
杀手狠狠的挣扎起来,双眼向上翻,那人显然不习武,毫无技巧,下一瞬头被杀手狠狠的撞了一下,可他死活没有松手。
他声音嘶哑的喊着,“嫂嫂,你快走,我拖着他!”
姜予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惊异在瞳色中一闪而过,宁悸?他怎么会在这?
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眼下宁悸凭着一身力气拖住了杀手,可他从未习武,身侧又没有冷兵器,若她现在走,宁悸必然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