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栖迟点首,姜予复又举起卷宗细细的看了很久,若说哪里是她最不忍忆起之地,那只有在雍州陆家之时。
她双手微微发颤,眼眶下已有湿意。
“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她听见他不太熟练的安抚。
“姜家流放的很远,陆家人也随着牢狱之灾或死或伤,流亡于市井,你不会再看见他们。”
姜予抬目,看向了眼前人,他因为病而显得有几分单薄,他言语中是对她的关心,可在她看向他时,他又移开了目光。
“小侯爷,你为何要帮我做这些?”
她问他,在此刻问出了声。
他低声回她,“因为不愿再看你陷入梦魇。”
心灵异动,可姜予还未说话,宁栖迟便唤来大理寺少卿,要求带走卷宗,这本不合规矩,可见是小侯爷,便无人敢拦。
抱着卷宗,两人离开了大理寺,姜予捏紧手中卷宗,她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从前问我,何时能与你和离。”人群喧闹中,她听见他开口,他目光暗淡,声音却很清晰,“如今陛下继位,他对你有孺慕之情,此刻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也许那时,宁栖迟将小世子送到她身边为的就是如此,太子已经输了,她从那场漩涡里脱身,可以来去自如。
她道:“所以你要赶我走吗?”
“你明明知道,我比谁都不想让你离开。”宁栖迟忽然停住脚步,他看着她,不再藏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或许她选择了离开,他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姜予。”他唤他的名字,分外珍惜,“天下之大,你不会再有束缚,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再束之高阁,为人所迫,不再受他人摆布。”
“忘记那些予你痛苦之事,忘记你的养父母,忘记汴京,忘记这一场苦难……”
宁栖迟停顿一瞬,唇色微白的开口,“还有,忘记我。”
“他们是人间一场劫难,使你看清前方的路。”
他微垂双目,不让自己有半分失态。
“我不会拦你,若此去一别,我也愿你肆恣于天地,欢愉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