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放下捂嘴的右手,轻点了点头,“从十二三岁开始便得预备着了。”
她低头瞧瞧自己的胸口,这两日又涨大了些,若是再裹胸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她半天未听到赵侯言语,以为这人又要说出什么色坯之言,结果他却伸手轻轻扶着自己肩膀,“你吃了许多苦,此前我以为不过寻常之事,亲身经历之后才晓得,原来此物戴着这样闷痛。”
做女君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束缚,连熙宁自己都习以为常,再辛苦的事,长年累月做下去都忘了开始之时的难耐。
赵侯叫人将东西收了下去,“叫良医再来瞧瞧,胸口这样勒下去,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异样。”
熙宁对他这表现有些意外,犹记得他才知道自己女君身份之时,整日以挑逗自己为乐,占不到手上的便宜,嘴上的便宜倒是占个尽够,如今如此体贴她倒觉得不像他了。
熙宁叫他扶去了榻上,良医来后听闻此事,便叫熙宁解了小衣来看,赵侯这时候却有些拘谨,呆愣了半晌,“我瞧瞧那马车可套好了没有,莫要耽误了一会儿出行。”
熙宁看着他匆匆逃离现场,这会儿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良医很是体贴,看过之后只说外观无恙,只是这会儿万不能再裹着了,“月份渐渐大了,也会有ru汁渗出,若是绷着,恐怕会晕湿了外裳,那便不好了。”
熙宁一面点头一面道一声好。
那良医整理了药匣,又瞥了一旁的熙宁侧颜,心里道一句果真是个美人,身上每一处都美好的叫人不由叹息。同为女君连她看了都觉目眩神迷,果然不单是男君,自己这般的也是个沉迷美色的。
良医想着,这女君性子也好,不是个有脾气的贵女,她从前伺候的贵人不在少数,好些都有些骄矜的小性子,或是有讲究之处,自己需得小心敛着性儿伺候。
女君有这般尊贵之人陪着,瞧着君侯对她疼惜有加,两个人男才女貌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人又极和善有理,良医只觉得她同赵侯正是匹配。
只是未曾听说赵侯有迎娶小君一事,不知女君同君侯背后是怎样的故事,总不能是君侯要将人金屋藏娇吧。
女君可还大着肚子,想到这里她又觉可惜。
熙宁自然不知她心中想法,待从山门前收回了神,赵侯已经将缰绳捆在了拴马石上。
熙宁知道他来意,是一定要同祖母碰上一面,再详谈下两人同这孩子的未来的。
他伸手到熙宁面前,二人双手交握,山门前有百级石阶,他搀扶着熙宁走上一段便歇息一会儿。
幸而此处石阶不算陡峭,且较一般石阶更长一些,不至于叫熙宁太难向上。
“从前一个人来得次数多些,那会儿年纪小简直身轻如燕,如今身子沉了,只觉得百级的石阶像是怎么都走不完似得。”
赵侯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山门,“以后咱们就要如今日一般相互扶持走过,恐怕要好几十年……”
他正在深情畅想,熙宁咕哝了一句,“恐怕也会瞧腻了。”
赵侯垂着眼睛不满得瞧她,“这多是一件美事,怎会腻了。”
熙宁连忙点头附和,“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美事。”
赵侯似乎还在不满,熙宁便赶忙岔开话题,“那日去独园之前,你叫宫里奏报绊住了脚,是出了何事?”
他说起此事便要皱眉,“我同细君商议过,怀恩伯自然是不必留得,阖家已经抓得抓砍得砍,只是窦君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动了,如此便暂时先将人羁押在公宫大殿之内,一切供应照旧,只是不许她随意走动罢了。”
熙宁点头表示赞同,窦君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又是赵侯亲祖母,总还是要看在她从前劳苦的份上,叫她老死宫中便也罢了。
“这事做得极对,天下人都无可指摘。”
赵侯摇头叹息,“只是窦君要强了一辈子,怎么肯轻易咽下这口气,尤其还是因我使了些把戏将她骗得团团转。如今她已五日水米未进,那天细君叫人硬灌了些温水给她,可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吃的。”
熙宁想这窦君果然刚烈,造/反之事不成居然闹起了绝食。她自问没有窦君这份魄力更没有这样的胆识,从前她能成功,绝非是偶然之事。
若是历史长河之中,能多出几位这般心计与胆识的女君,各国君侯们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当,那可真是未知之数了。
只是叫人叹息,成王败寇,窦君如此折磨自己,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要不好。
“还有一事”,赵侯思来想去这件算不得多重要的事情,居然叫他心中隐隐有不稳妥之感,“窦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