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先时得到过吩咐,山黎早早备齐了一切,候在殿中,一见他二人回来,便即命人上菜,很快,曲泉阁里就摆满了一桌子热腾腾的午膳。
多是常见的冬日膳食,只有一道热汤未曾见过,飘着微微的辛辣味,不知是张御厨新研制的菜式还是新传入宫里的民间偏食,抑或是哪个臣属小国进贡的特产。
含凉殿冬暖夏凉,哪怕外头的湖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穿廊过榭时泛着汩汩的冷气,殿里也依旧暖烘烘的。
尤其是这曲泉阁中,窗挂明帘,地铺毛毡,无论行走坐卧皆无半分声响与冷意,热腾腾的饭菜更是给室内增添了一分温暖。
可惜不管是阮问颖还是杨世醒都没有用膳之意,沉默地相对而坐,任由膳食慢慢冷下,直至汤凝羹固,也没有谁动筷出声。
如果说,阮问颖之前在假山那里还有一点震惊之下的恍惚,如坠云雾,那么现在,她就是彻底清醒了,虽然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但已经能正视整件事情,在心里慢慢推想着全盘的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好推想的,安平长公主和皇后说得明白,她也听得明白,整件事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杨世醒不是帝后二人的嫡子。
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
并且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世事无常,宫里的事情更无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为了权势地位、江山天下,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戏码在古往今来唱了无数遍,如今只不过是演了一出调包计,根本算不得什么。
如果这出戏的戏眼不是杨世醒,她顶多只会有点震惊,然后把这事当成一个与他共享的秘密,和他一道关注后续。
偏偏是杨世醒。
偏偏是他。
阮问颖的手心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