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黎垂首跪在殿内,跟前置一托盘,上面叠着一件碧青斗篷。
杨世醒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情景。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往里走去。
“大半月不见,身量没长多少,气性倒变得挺大,把斗篷都扔了。这样娇蛮的性子,还有谁敢娶她。”
他慵懒坐于上首,随意发问:“说说吧,咱们那位千娇百贵的颖姑娘又干什么了?”
山黎磕了一个头,低声将太液池畔发生之事一一道出,末了,道:“奴婢未经殿下允许,擅自回绝了姑娘,致使姑娘生出误会……是奴婢的错,奴婢知罪,请殿下责罚。”
杨世醒神色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他淡声道:“行了,你起来吧。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置气使你在殿里跪了这么久,还要受罚,会愧疚的。我可不想让她再添一分良心不安。”
山黎没有动弹,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奴婢斗胆,向殿下进言……姑娘看着,是极为思念殿下、对殿下心切不已,殿下也对姑娘心怀挂念,为何却——……要避之不见?”
杨世醒不答,神情漠然:“你在询问我?”
山黎立时伏身,再度磕头行了一个礼:“奴婢不敢。只是姑娘在临走时看起来伤心不已,脸色苍白,眼里都含着泪,奴婢——奴婢觉得——”
她犹豫不决,最终咬咬牙把心一横,将话直言说了:“殿下再这样下去,只在暗地里关照姑娘,而不在明面上有所表示,姑娘怕是会对殿下生出失望之心,再难——回心转意了!”
杨世醒安坐不动。
殿里陷入沉寂。
烟白的沉水熏香袅袅升起,将斗篷上的花纹遮掩得一阵模糊。
“所以呢?”他缓缓道,“为了不让她对我生出失望之心,我就要放下身段,去哄她回来?”
他倏然哂出一个笑:“在你看来,本殿下就这样非她不可?但凡她有任何气恼,便要哭喊号乞、求其原谅?”
山黎冷汗渗出,额头深抵在地:“奴婢知罪。”
杨世醒没有再多言,道出一句“自去领罚吧”,起身离开了正殿。
……
镇国公府。
漪蕖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