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的。”她紧紧地搂着他,倚靠着他的胸膛,对他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想嫁你。我、我虽然在一开始对你别有用心,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嫁给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知道。”杨世醒温柔地回抱住她,“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我压根没信,也就你自己当真了,以为真要和我一刀两断,脸上的表情难过得仿佛天塌了下来,你说你何必呢?”
阮问颖逸出一声哽咽的回应:“不然怎么办?你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我要是还说喜欢你,岂不、岂不显得我厚颜无耻?”
“那你就宁可与我情意断绝,也不愿放下身段,点点头、应一声是?”
“我又不是没放下过……!”她抽噎不已,“我在太液池边不是主动向你搭话了吗?那时我就是存着、存着这份心思的,想着,即使拼去我的脸面不要,也要同你——交谈——”
“可你又是对我视而不见,又是对我冷言冷语,话说了没两三句就转身走人……我想去含凉殿等你,还被你的侍女拒之门外,我——我能怎么办——?”
杨世醒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无奈。
“好姑娘,我那时是对你这般模样吗?我不是在杨士祈纠缠你时给你解了围?不是在下雪后让山黎拿了斗篷来给你披上?这叫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那只是碰巧——”
“碰巧能碰到这份上?阮大姑娘,你也算是有玲珑心思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想想,我是如何在下朝之后碰巧行至太液池边,碰巧遇上你和杨士祈,碰巧替你解围的?”
“……我知道你是听了山黎的禀报,所以才过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你以为山黎为什么要向我禀报?还不是因为得了我的吩咐!要不然她敢擅离含凉殿,一路跟着你从长生殿到太液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阮问颖被他一阵抢白,有些烧红了脸颊,想要从他的怀里退出。
杨世醒抱着她没松手。
她于是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细声争辩:“我想明白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你对我还留有情意,鼓起勇气想要重新接触你。”
“可是你——你有急事离开也罢了,为什么连含凉殿都不让我进?你知不知道,我被山黎拒绝的时候,想要跳进池子里的心都有了……”
杨世醒道:“我说此事为山黎自作主张,并非我的授意,你信吗?”
她道:“我不信!”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怎么说呢,这件事的确是山黎自作主张,但她也是看在我的态度上才如此行事的。”
“我那时——很忙,既要处理张家,又要查找身世,还有人赶在这当口给我找麻烦,心情格外烦躁,恰逢你生病时我又没有过去看你,这才让她生了误会,以为我不想见你。”
听了他的解释,阮问颖先是心头一宽,接着仔细一想,又重新沉了下来。
“山黎是你的心腹,你的心思她最是明白不过,怎么会生出误会?一定是你真的不想见我……”
杨世醒道:“她再是明白我的心思,也不可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好比我们刚才的那番争吵,换作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觉得我们之间已成死局,不可能再有转圜余地,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呢?”
阮问颖微红了脸。
——事实是,他们只用了一句话,一个吻,就把一切隔阂消弭了。
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话:“你是说,山黎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在她看来,你那时是真的不想见我,但其实你是愿意见我的?”
“无关情愿。”杨世醒道,“说实话,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一是因为长安殿里发生的事,二是因为你的病。我觉得你不信任我,对你感到很生气。”
阮问颖心中一紧。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心虚还是愤懑,咬唇道:“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生病了不过去探望的人又不是我。”
“那也得看生病的起因是什么。”他道,“你若真的是因为风寒之故、因为我对你照顾不周才着了凉、生了病,我可以寸步不离地守在你榻前。可你是吗?”
话题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处,阮问颖却不复先前的张皇,久违地闹起了一点娇纵的小性子,稍使力道推了一把他的胸膛,从他怀里退出,轻嗔。
“谁让你在含凉殿里瞪我一眼的?还告诫我不要过去找你,我当然要感到不安了,没听说过病由心生这句俗话嘛!”
杨世醒费解不已:“我什么时候瞪你了?而且我之前不是解释了吗,我只是让你暂时不要过来找我,没让你永远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