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也好。若是找不到人就算了,这附近的连廊小路太多,一不小心就能转不见,别等会儿小暑回来了,你没回来,还要再去找你。”
谷雨一笑:“姑娘放心,我省得的。”转身离去。
房里陷入寂静,丝丝缕缕的风从窗外吹来,裹挟着自竹林中拂来的清淡香味。
这香味和杨世醒常用的熏香有几分相似,按理来说应当能使阮问颖觉得好受一些,然而她却越发的感到胸闷头晕,自心口处生出一点零星的燥热。
正当她想走到窗户边好好吹一吹风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痛嚎,似有谁被狠狠击打了一记,咧开粗哑的嗓子求饶,紧随而至的是谷雨的提声高喊:“姑娘当心——!”
阮问颖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取下发间的金簪,褪去外鞘扣在手心,机警地环顾四周。
她早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七月流火的天气,又处依山傍水之所,便是有暑气的余热,也不该头晕胸闷成那样。
她又不似寻常姑娘家身娇体弱,没道理在炎炎夏日中纵马奔驰没事,在长廊里走上一段路反觉得不行,到底——
不等她把事情想清楚,垂挂在横隔处的竹帘就有了动静。
一个人从后面缓缓走出。
阮问颖定了定神,捏紧手心。
“……太子殿下。”
杨士祈发出一声嗤笑:“太子?孤是太子吗?你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阮问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垂帘窗户,一边在心里思忖着脱身之法,一边在口中周旋。
“殿下这话问得奇怪,殿下的身份是得了陛下亲封、昭告天下的,如何不是太子?”
杨士祈神色阴沉地朝她走近:“是啊,孤是太子,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的眼里都没有孤?你方才见到孤时甚至没有行礼。说孤是太子,岂不是太可笑了?”
阮问颖本想绕过他往竹帘那边走,眼角余光瞥见外头守着的人影,就改了主意,做出一副遭他逼迫的模样,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后退:“殿下说笑了,殿下若非太子,怎可以‘孤’自称?”
杨士祈的神色越发阴沉:“孤若是太子,你见了孤为何不拜?不止是你,还有别人,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把孤放在眼里!宁可去拜孤的六弟,一个连亲王封号都没有的六皇子!”
阮问颖不欲与他多加纠缠:“这就要问殿下自己了。殿下比六皇子年长六岁,又得封太子,坐镇东宫,照理当在六皇子之上,怎么如今却门庭寥落,无人在意?”
她在说完之后忍不住蹙了蹙眉,感受到心口的那股燥热愈发强烈,几乎让她头晕目眩,不由暗道不好。
杨士祈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黛眉凝蹙、杏眸含异,扬起一个并着几分痛快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