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对方一口饮尽半杯茶的举止让她有点在意,带着一点关切试探的心思,抿嘴笑道:“陛下是苛待你了吗?怎么连口茶也没给你,让你巴巴地跑我这儿,用我的茶水。”
杨世醒放下茶盏,偏头环顾一圈,笑道:“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吧,你用的也是我的宫人给你准备的茶水,怎么就成了我跑到你处、用你的茶水了?”
她轻哼一声,不想跟他在这种事上掰扯:“陛下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他拉着她在案边坐下,把书房里发生的事说了。
阮问颖听得惊心动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听他人叙话时用这个词。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陛下同皇后的那点事,一颗心全扑在了父子二人最后的对话上。
“陛下知道你的什么秘密了?”她拉着他的胳膊,充满紧张地迭声追问,“是你的身世吗?还有你,你——你又知道了什么秘密?”
第246章我把皇后曾经服用过寒丹的事告诉了陛下
杨世醒安抚:“安心,颖颖。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陛下说这话的本意只是试探我,看看我有多少决心,不是真的想威胁我。”
阮问颖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不安来形容,她甚至有点生跟前人的气,觉得他怎么能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么镇定,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紧张吗?
“那也得有秘密可威胁才能这么说!”她不自觉捏紧他的胳膊,“陛下既出此言,就说明他一定掌握了什么,还以江山为要,这、这不是你的身世之秘是什么?”
杨世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慌张。我当时在书房直面陛下,纵使察觉不出他的十分心思,也能猜个七八分,知晓他目的何在。”
“目的?”阮问颖有些呆愣,“什么目的?”险些忘了他和陛下在书房里都说过什么话。
而后才理清楚一点思绪,“是——为了让你在江山和我之间做出选择吗?”
他摇头:“不是,是为了试探我有多少决心。”
“……决心?”她鹦鹉学舌般重复,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成了一个傻子。
他朝她解释:“皇嗣终究是桩大事,就算我决定把皇位传给别的宗室子弟,也会承受许多无法想象的压力。”
“如果我连一句威胁都受不住,将来还怎么面对排山倒海的压力?陛下会有那句话,完全是在试探我。”
阮问颖睁圆杏眼:“可、可是你不一定会没有孩子呀!我又不是一定生不出孩子……就算我生不出好了,也可以像陛下说的那样,抱养别人的孩子,梁僖主不就是这么做的?”
杨世醒笑了一下:“你确定?梁僖主是纳了六百后宫,都不见有一儿半女,确定自己的身体有疾,才抱养了侄子。你要我也这么做?而且陛下指的别人可不是除你我之外的人。”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陛下想让他效仿其当年去母留子之举,把他和别人的孩子抱来给她,充当她的孩子,就像皇后抱养太子、端王一样。
她不服气地轻哼:“那又怎样?你拿一个你和别人的孩子来说是我的孩子,同拿一个别人的孩子来说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我和你的。”
“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她瞪了他一眼,嫌弃地把原本紧紧抓在手心里的胳膊往外一推。
“我和你还没有成亲呢,你和陛下就大肆讨论起了子嗣问题,说得好像我注定无子一样……哪有父子像你们这样的?”
杨世醒无奈:“不是我想讨论,是陛下想和我讨论,我能怎么办?而且这也不能全怪陛下,当年他就在这个问题上栽了跟头,如今他怕我重蹈覆辙,提醒我要慎重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阮问颖心里更加愤懑,有为她自己的,也有为皇后的。
“说到底,都是陛下不够喜欢皇后。”她低头抿唇,回想起杨世醒同她讲述的陛下之言,情绪有些发沉,“什么挡了六年、心里不甘,都是借口。”
“他如果真的对皇后情深不渝,又怎么会生出怨言,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真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难道不该不求回报吗?”
杨世醒却和她抱有不同的想法:“未必。人心不是铁石,再喜欢一个人,迟迟得不到回应,也会有疲惫失望的时候,由爱生恨的例子不少见。”
阮问颖抬头瞧向他,杏眸莹莹道:“可是你就不会这么做。你不会舍得我受这种苦的,对不对?”
对方含笑回看。很显然,她这番直白表明信任的话语戳中了他的心:“对。但我不是陛下,我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他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他会有此一试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