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明鉴,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阮问颖道,“李总管是何时对你说这事的?又是怎样一个具体的说法?当时你们周围都有谁?还有……”
宫侍对这一连串的询问知无不言,等三益一行人回来复命时,众人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被押着提上来的人正是清宁宫中的李总管,刘百钊看见他,眼睛都要红了,提着刀就想砍过去,被杨世醒厉声喝止:“住手!留着他的命!你若还敢擅动,便以灭口之嫌与他们同罪论处!”
刘百钊动作一僵,转过身向着他重重跪下:“下官罪该万死!不该轻信小人,冒犯殿下!下官该死!请殿下责罚!”
前倨后恭的转变让阮问颖心中冷笑,十分想回答一声“那你就以死谢罪吧”。
不识天子密令尚且情有可原,但高总管他不可能不识得,忽然出现一个陌生宫侍,传达来一道惊天旨意,正常人会不确认一下真假就照着做吗?
他能相信这道所谓的密令,要么是立功心切,要么是早有此意。
阮问颖不觉得刘百钊会有此意,但也同样不觉得他纯粹是被功利蒙住了眼。
他一定是在心里有所考量,知道这密令有问题,但决定拼拼运气——能以金丝绫锦作假的,普天之下,没几人有这能耐。
它的出现,代表双方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处,他若能抓住这个时机,休说锦衣卫指挥使,便是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一颗心自然蠢蠢欲动。
可惜他看轻了杨世醒,算漏了齐江,算漏了于衡,甚至算漏了陛下。
阮问颖敢肯定,如果刘百钊在带着锦衣卫过来时没有齐江拦着,或者羽林军晚了一步,现在的情形就不会变得这么容易。
当然,就算他什么都没有算漏,她也不相信他是杨世醒的对手,与齐江和于衡的周旋反而救了他一命,使他没有真正做出冒犯之举。
所以面对他的这番请罪,阮问颖只觉得恶心作呕,不想多瞧。
她能想到的,杨世醒自然也想得到。他轻轻一笑,不予理会,仿佛没有听见刘百钊的话,把目光投向被绑着的清宁宫总管。
“李总管。”他道,“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李总管挣扎着扭动身体,被三益一脚踢上腿弯,扑通跪倒。接着,三益又弯腰欲取塞在其口里的布团,但被杨世醒阻止了。
“不用叫他说话了。”他道,“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部分经过,不需要再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只要确定他是这个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