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影子成双,被烛光晃得像是泛舟的船儿。
风急浪涌,那船颠来倒去。
怕是要被浪吞了去。
相思哭着,咬着牙:“疼……阿兄,我疼。”
她胡乱喊起来,叫了哥哥,又叫夫君,再叫阿兄……
李文翾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交代在她这一迭声的称呼里。
“孤的一世英名,都叫你给毁了。”末了,他掐她的鼻子,不让她喘气。
相思憋得脸通红,拍他的手,又踢他,被他捉了手脚,困着,像个逗耗子的猫,显然还没尽兴。
相思故意气他:“左右我不会嫌弃阿兄的。”
李文翾哼笑一声:“从前读书你说孤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相思不答。
他学着她的语气,一字一句道:“阿兄这个人委实骇人,学什么都快,一点即通。”
相思心道不好,挣开他,往旁边滚了滚,想从他身边滚远点,被他捉了手脚又拖回去。
她又气又觉得好笑,没甚力气地抵着他的胸口:“阿兄,我错了。”
“知道错了?那挨罚也是不亏是不是。”
“你怎么这样!”
“孤就是这样,你咬我罢。”
……
第十三章
皇帝大婚,照例七日是免朝的。
相思醒的时候,阿兄还抱着她,丝缕未着,她一时不知道把目光放去哪里。她甚至怀疑他故意敞着的,把她挠出的血印子给她看。
她动了动,想从他怀里钻出来,未料被他锁着喉咙,往胸前带了带,他还没彻底醒,阖着双眼,嗓音也低哑:“你倒是精神,还以为你要睡到晌午去。”
龙凤喜烛都燃尽了,帐幔层层叠叠,依稀估算出辰时已过了。
第二日早上本是要去给长辈请安的。
昨夜里阿兄说不必。
先皇后孙氏幽禁在朝澜殿,至今未被尊封为太后,孙家也不敢多话,孙皇后联同四皇子谋逆,没被褫夺封号,已是恩赐。几个太妃被安置在了宫外头,现下整个后宫,只有孙皇后。
相思思忖片刻,皇帝驾崩,皇后幽禁,二皇子遣送封地,四皇子谋逆罪扣押。
个中曲折她无从得知,但若四皇子谋逆,皇后也有牵扯,却单单只幽禁,怕是另有隐情。
阿兄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四的生母也算半个孙家人,因而母后才会找上他,孙家毕竟肱骨重臣,不然父皇再昏昧,也不至于不知道她背后悄悄做的那些腌臜事,孤不处置她,自是给孙家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