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些年,李长安也曾想过,皇后擅长伪装,父皇可能不懂皇后的伪善。
但没想到,父皇什么都懂。
皇上却没回答李长安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当年你年幼,不管谁为后,都不可能容得下你。是人就会有野心,没有谁能看着眼前天大的好处不要。”
所以皇上选择让皇后上位,他也留了后手,到了如今这般万不得已的地步,再把这封信拿出来。
“天行有道,人间有情。长安啊,你现在不懂不要紧,若是来日等你身居高位时,你就能懂父皇的选择了。如果不步步为营,哪有如今的天下呢?”
说情,皇上肯定有,但这份情,大不过皇上对皇位的欲望。毕竟以前从来不能妄想的东西,突然有机会了,皇上如何能放手?
李长安却是摇头,这样的权势,他宁愿不要了。
“天色不早,你尽早回去吧。把这封信交给张槐安,他会知道怎么做的。”皇上本就虚弱,说了那么多话,更是无精打采,“长安,你是太子,太子就当要有太子的气魄。儿女情长,并不重要,你明白吗?”
李长安咬牙没说话,只是收好匣子,默默起身站了起来。
等李长安转身时,才听到父皇提到母后。
“你的母后,是个极好的人,温和大度,她是朕永远的发妻。咳咳。”皇上看李长安抬腿往外走,心中有无限惆怅,只能合上双眸,用只有他自个才能听到的音量叹气,“你倒是……很像她。”
这一晚,月明星稀。
李长安踏着月色离开仁政殿,他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淡薄得仿佛迎风就能倒,但又一直坚韧地前行。
待拂晓的天光骤现,李长安才回到宗人府。
冰冷的宗人府,只有福子举着一盏油灯在等他。
“殿下,您累了吧,先喝口茶。”福子放下油灯,轻手轻脚地去倒茶,“今晚一切无事,奴才一直守在这里,不曾有人来。”
李长安喝完茶,再打开从父皇那拿来的匣子,里边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