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舒月前来,起身相迎,却丝毫不提闻鹤的存在:“不知林姑娘都喜欢些什么,我自作主张,先点了些此处的特色菜。”
舒月接过菜单,顺手递给闻鹤:“你看着点吧。”
闻鹤随口说出几道舒月喜欢的菜,又将她的忌口报了一遍,两人无法让人插足的亲密氛围,让宋培黑了脸。
他强忍着维持先前的风度,却忍不住问起闻鹤的跟脚:“兄台仪表堂堂,想来出身应该不错。”
他早就从县令口中得知闻鹤是被舒月包养的面首。但他长得实在出色,而且气质非凡,着实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闻鹤拿刚泡湿的帕子帮舒月擦手,随口回答:“下九流之地出身,不值一提。”
宋培眼前一亮,半真半假地说:“看上去不太像啊。”
闻鹤看上去确实不像,但他并未全盘否认这套说辞,反而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他将帕子扔掉,低声询问舒月是否口渴:“此地茶水一般,我让人送壶酸梅汁来。”
被忽视的宋培冷下脸:“这位兄台,我在与你说话。”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闻鹤的名字,但却不愿落了面子:“我有意与二位结交,还请给我几分薄面,勿要再摆出这番作态。”
闻鹤不解地看向他,还不等他自己应付,舒月就开口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薄面?”
原先已经打算开口为难人的闻鹤突兀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舒月,轻声说:“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我先前与你说话,暂时没顾上理会他,宋公子生气……啧。”
宋培原先还以为闻鹤是害怕了他,想要周旋几句,正好他也后悔刚才说的话,没想到会惹怒舒月,打算借着台阶下来。
结果听到后半句,他才意识到,闻鹤这分明是换了种态度来嫌弃他。
他咬牙切齿,刚想回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舒月说得对。
就算宋家在这一亩三分地称得上只手遮天,落到林家那等存在眼中,也只是稍微强壮点的蝼蚁,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顾虑这些,宋培强忍下今日所受耻辱,挤出笑冲他们致歉:“先前态度略差,实在不好意思。”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的出身,毕竟他整日跟在林姑娘身边,我总想着多操心一二。”
舒月嫌弃地皱眉,刚想接着回怼,却被闻鹤拉住手。
她瞬间消停下来,专心品着眼前确实有些劣质的茶水,将余下的事情都交给闻鹤。
闻鹤接着说:“家母曾当过花魁,我确实是下九流出身,宋公子不用这般警惕我。”
宋培面色几番变化,最终平静地开口:“所以林姑娘想开家青楼,就是受到了你的教唆?”
他面不改色地应下此事:“只是几句玩笑话。”
自此,先前编造的谎算是彻底逻辑自洽,给他们流出诸多自己揣测的空间。
但大概是闻鹤太擅长演戏,此刻流露出的情绪略带神伤,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等这顿饭吃完,两人回去的时候,舒月忍不住询问:“你先前说的……”
“想问我的出身?”闻鹤直接将事情捅破。
她挠了挠脸:“倒也不是很想知道,只是随口一问,若你不想说,便不用说。”
他冷声说:“是真的。”
闻鹤从来都不擅长骗人,他只是擅长将真实的事情改变语序地说出,让旁人自行误会。
那些从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哪怕是为了欺骗旁人,也有七八成是真实的内容。
舒月盯着闻鹤的脸,心想难怪生的这么好看,应该是继承他娘亲的长相吧。
只是不知能当上花魁的女人究竟长的多美,是被达官贵人赎身,还是落入寻常人家里。
但无论如何,闻鹤都不应该落入林家手中。然后在还是稚童的时候,就被送进宫中,成为他们埋进去的一枚棋子吧?
舒月想了很多,却始终找不出头绪。
闻鹤看她这副模样,无奈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这样费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