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初道:“从前我无事殷勤,殿下也未曾体恤辛苦,今天倒是慈悲,懂得怜惜我了。”
这话听起来不阴不阳的,谢及音回身望着他,“你这是嫌我冷落了你?”
“不敢生嫌。”
言外之意,确实觉得被冷落。
裴望初牵她起身,到茶案边坐下,净手后为她沏茶。谢及音指了指盛放茉莉花茶的茶盒,裴望初用茶勺取出几朵,用滚开的雪水徐徐冲绽,稍稍搁凉后捧给谢及音。
盖碗一开,茉莉花的茶气扑面而来,熏胧眉眼,谢及音抿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喉间舒展。
裴望初说道:“这几日崔驸马常来搅扰,殿下连静下来喝我沏的茶的工夫都没有了。”
谢及音捧着茶盏,闻言一笑,“让你得几分清净,不好吗?”
“空得耳净,而心不净,倒不如伴随殿下左右,身忙而心安。”
谢及音刮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裴望初,细细端详,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裴望初叹息了一声。
谢及音道:“你有话直说便是,不必绕来绕去,猜起来教人头疼。”
不仅不愿意把他往好处猜,甚至连猜都不愿意费心去猜了。
也罢,裴望初心中幽幽叹了口气,隔案对谢及音道:“我想坐到殿下身边,可以吗?”
谢及音不解他意,以为他有避人的话要讲,遂向旁边挪了挪,“过来吧。”
裴望初起身绕过去,与她同侧而坐,衣袂交叠,环佩相撞。他坐过来也不说话,抬手为谢及音续茶,茉莉花朵在金色澄澈的茶汤里徐徐翻腾,上下浮游。
他似是心中有事,又似无话可说,这副作态令谢及音愈发不解。
年前还同她交游玩乐,投壶射覆,饮酒行令,十分和谐,只几日未见,为何竟这般欲言又止?莫非是崔缙背地里欺侮了他,他想让自己作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