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得耳净,而心不净,倒不如伴随殿下左右,身忙而心安。”
谢及音刮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裴望初,细细端详,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裴望初叹息了一声。
谢及音道:“你有话直说便是,不必绕来绕去,猜起来教人头疼。”
不仅不愿意把他往好处猜,甚至连猜都不愿意费心去猜了。
也罢,裴望初心中幽幽叹了口气,隔案对谢及音道:“我想坐到殿下身边,可以吗?”
谢及音不解他意,以为他有避人的话要讲,遂向旁边挪了挪,“过来吧。”
裴望初起身绕过去,与她同侧而坐,衣袂交叠,环佩相撞。他坐过来也不说话,抬手为谢及音续茶,茉莉花朵在金色澄澈的茶汤里徐徐翻腾,上下浮游。
他似是心中有事,又似无话可说,这副作态令谢及音愈发不解。
年前还同她交游玩乐,投壶射覆,饮酒行令,十分和谐,只几日未见,为何竟这般欲言又止?莫非是崔缙背地里欺侮了他,他想让自己作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及音思忖着说道:“因年底礼制繁琐,所以前几日驸马来得频繁,不过今日宫宴散后,父皇将他单独留下,想是有政事交代,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应该没空再难为你。”
裴望初闻言笑了笑,说道:“想难为我的人很多,崔驸马反倒不值一提——殿下知道谢黼留他做什么吗?”
谢及音轻轻摇头。
裴望初向她解释道:“年前崔元振奉命去河东郡平叛,本已杀贼过万,胜势在望,却因一时松懈,被流民反扑,折损了大半兵力。谢黼对此事十分恼火,宫宴后留下崔缙,应该是为了敲子诫父,让远在河东郡的崔元振尽心。”
“崔元振……败了?”谢及音缓缓蹙眉,想起了数月前的旧事。
当初河东郡的叛民以河东裴氏之名笼络人心,致使太成帝迁怒于裴望初,一度动了杀鸡儆猴的念头。谢及音竭尽全力保下他,这才安稳了几天,竟又横生波澜。
听裴望初所言,此次太成帝之怒更甚从前,若连崔缙都难逃其咎,那被太成帝视为靶子的裴望初,恐将更难保全。
思及此,谢及音浑身血液骤冷,脸色白了一瞬,她抓住裴望初的手,手心里已析出一层冷汗,却下意识安抚他道:“别怕,本宫会尽力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