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反更叫她心里过意不去。
见他脸色苍白若覆霜,神情隐有憔悴,谢及音抬手捂上他的脸,轻轻揉了揉。
“冷不冷啊巽之?”
“有一点,”裴望初吻在她的掌心,“可否容我入内,叨扰殿下?”
“快进来吧,炉上还有热酒。”
裴望初伸手在矮窗上一撑,直接从廊下翻进了屋里,他示意谢及音噤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侍女守着,方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有些像风流浪子翻入小姐的闺阁中偷欢……
谢及音有一瞬的心猿意马。
茶榻边的炉子上温着果酒,果香重于酒味。喝了两盅酒后,身上暖和了许多,谢及音倚在软靠上,把玩小案上斜插的海棠花。
裴望初静静瞧着她,不知在想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谢及音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慢慢说道:“适才睡不着,我也想了许多,我明白七郎待我的心意,但七郎也该清楚我的心。朝政初定,一切都应以求稳为先,并非我不愿做你的皇后,只是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眼下不合适?”裴望初听出她的话外音,“殿下的意思是,之后会愿意么?”
谢及音没有否认,“三年五年,待大魏内政初定,边境安宁,百姓们喘过这口气,对前皇室谢氏的恨逐渐平息后,我会答应你。”
“那殿下待我真是太好了。”裴望初垂目一笑。
好到要他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先拿话稳住他,叫他愿意松手放她离去。
她这一走,三年五年,是打算活生生熬死他,等他死了,她就去与王瞻双宿双飞……她果然还是喜欢王六郎那样和若春风的君子。
否则她自并州脱身后,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洛阳寻他,而是先去建康找王瞻?识玉甚至说她打算在建康久住,乃是听了王瞻的劝,才回洛阳来看他一眼。
如今这一眼看完了,就又想走了是吗?
服用丹药会影响人的性情,让人多疑易怒,昔年魏灵帝、太成帝皆败于此,为了不步他们的后尘,自去年年底落水之后,裴望初便开始注意调养,戒焦戒躁,希望能熬到找到她的那天。
可如今见了她,他却更加难以自抑。
“巽之,巽之……”见他阖目不言,谢及音有些担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病了?”
“嗯……有些头疼,殿下。”
他握着谢及音的手,让她到身边去,靠在她怀里皱眉叹息。
谢及音见此十分心疼,“莫不是在外面受了寒,又被热酒激着了?你在这儿躺一会儿,我让人去找大夫。”